“王爷息怒。”温玉娇急忙拿起帕子,擦了擦溅在桌案上的茶水。
陆晏自从在钦天监中看见了玉氏的本来面目,就对西域女子产生了一种极深的恐惧感,越是美艳婀娜的西域女子,越是叫他觉得恶心。
可那两个西域美姬又是圣上所赐,不能随便丢出府处置,否则便有抗旨之嫌。
陆晏正在为难,温玉娇忽柔声建议道:“王爷,妾身听闻那两个西域舞姬善舞,不如……就让邱嬷嬷给她们在府中招收几名侍婢,让她们在府中传授侍婢们跳西域舞吧?也算物尽其用。”
“夫人的主意甚好。”邱嬷嬷连连点头。
陆晏疑惑地看着温玉娇:“传授什么西域舞?本王又不喜看歌舞。”
温玉娇又给他斟了一杯茶,讪讪地笑道:“王爷虽然不喜看歌舞,可这必要的人情和寒暄还是要有的,咱们昭王府,也算是上京城体面的人家,常常有访客来,总不能宴席的时候,连几个舞姬都叫不出来。王爷,您说是吗?”
温玉娇记得,从前在威州,王府里还是养着几个乐师和舞姬的,说明这些人情世故和男人的消遣,昭王并非不懂,只是如今自己怀了身孕,陆晏多半是怕她多想,所以故意撇清了干系,装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陆晏眯眸看了那黄衣女子一眼。
温玉娇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衫裙,并不惹眼,头发也是挽了一个寻常的蛇髻,没有戴步摇,这幅模样儿就像个普通人家的小娘子,温柔如水又平易近人。
陆晏一时恍惚,竟然移不开眼。
她性子一向柔顺,似乎毫不介意自己三妻四妾,今日还主动让那两名舞姬留在府里,可她又不说让自己将那两名舞姬收房,偶尔流露出来对自己的醋意也不像是假的。
陆晏越发觉得温玉娇不止是外表娇媚可人,内心同样深不可测。不过也好,她能顾全大局,为王府考虑周到,将来掌管中馈定能处事公平,举重若轻。
毕竟,做王府正妃,可不是仅靠美貌就行。
这么一想,他便朝邱嬷嬷道:“听晨夫人的吧。”
“是。”邱嬷嬷连忙点头,又问道,“那……王爷可要见见那两名舞姬?”
老太太方才还怕晨夫人会因为吃醋,不高兴听到那两名西域舞姬的事,因此不敢将此事在她面前说,现在看到温玉娇能识大体,主动说将两名舞姬留在府中,心中暗暗放心。
只是此话一出,屋里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温玉娇方才只是做做样子而已,要陆晏去见那两名西域舞姬,她心里还是吃味的,此刻垂首望着茶水,一言不发。
皇帝给臣子赏赐美人,从前她在梁国的时候,这种事情见多了。
一般上边赏赐的美人到府第一天就会被宠幸,之后若是主人家觉得不错,就会收房,甚至抬姨娘,若是觉得差强人意,便会塞到角落里不闻不问。不管怎样,第一次见面就意味着临幸。
邱嬷嬷这样问,也是因为之前陆晏有事情耽搁了,今日才回王府,若是要宠幸那两个美人,老太太就得提前去准备。
“咳咳!”陆晏一手掩口干咳了两声,两颊绯红地瞥了一眼温玉娇,“本王忙得很,哪儿有空见她们?以后有关那两个舞姬的事,你就问晨夫人吧!什么事都听晨夫人的吩咐。”
他哪儿会不明白邱嬷嬷的意思?前几日温玉娇说要给他纳妾时,那副失落的神情他至今还记得,又怎么会故意去伤她的心?
“是,老奴明白。”邱嬷嬷点头行礼,见昭王神色疲惫,便告辞道,“老奴就不耽误王爷和夫人休息,先退下了。”
“去吧。”青袍男子赶紧摆了摆手。
邱嬷嬷走后,正屋内又只剩下温玉娇和陆晏两人。
窗外阳光明媚,晨雾刚刚散去。
雕花镂空香炉中升起袅袅白烟,一阵清冽好闻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
见没有其他的事情,陆晏便又拿起方才的奏折,垂眸读了起来,虽然低着头,仍能感觉到对面女子灼热的目光。
温玉娇安静地坐着饮茶,却一直偷偷拿眼角余光打量对面的男子。
一盏茶喝完,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主动站起身走到陆晏身旁,挽着他的手臂在软榻上坐下,声音软糯缠绵,让人不忍拒绝:“王爷,妾身……有事情想跟您说……”
陆晏转头看着她,凤眸下面浮起一抹羞涩的红晕,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道:“大白天的……你就有事……要和本王说?”
温玉娇知道是他误会了,赶紧放开他的手臂,却还是被他揽进怀中,紧接着脸上就落下雨点般的吻,衣襟也被他扯乱。
陆晏这段时间就像是晒干的柴草,一点就着。
“王爷别闹!妾身是真的……有事情……是正经事!想要跟王爷说……”温玉娇拼命推着他满是胡茬的下巴。
陆晏这才抬起头,捏着她的脸颊轻笑一声:“你会有什么正经事……”
“王爷!”温玉娇嗔怒地一嘟嘴,摘开他的手,又从手上取下一枚戒指双手捧到陆晏眼前,“王爷可知道这是何物?”
陆晏接过那枚木质的虎眼戒指,疑惑地看了两眼,又拿在手里掂量摩挲。
棕黄色的虎眼眯成一道缝,似是在反过来打量他,陆晏不禁心神一颤。
这枚戒指虽然是木质,可是份量不轻,看起来质地上乘,应该不是普通俗物。
“本王从未见过此物。”陆晏思忖片刻,又道,“不过,本王听闻……我北戎皇宫中曾有一枚绝世珍宝……白虎眼戒指,莫非……就是这一枚?”
温玉娇靠在他怀中,缓缓说道:“昨夜,王爷被玉氏拿匕首威胁之时,妾身和崔监正正躲在墙后偷听。后来见王爷有危险,崔大人便命风牧云和那两名侍卫奋力用刀剑劈开墙壁,谁知那间屋子被玉氏设下了结界,刀剑根本无法将其劈开。”
“嗯。”陆晏揉着她的头发,蹙眉问道,“那你们后来……又是如何从墙壁后边出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