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无须正面说明,只需要等待,一切自然就能解开。
还没有到时机,就不要再为这种身外事情操心了,该吃就吃好,该睡就睡好,好好做完自己的事情。可是如今阿青既然知道了一切,那么也就自然无法逃避那血缘的亲情了。
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逐渐拉进,阮青田还没来的及多思考,就习惯性的喊了一嗓子。“阿青!是阿青吗?”
阿青惊得一扭头,被急速向她飞奔而来的阮青田吓了一跳。
“阿青,是立德和姐姐他们让你来找我的吗?谢天谢地,你可算是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在山上跑丢有多么的害怕啊,连鸟都欺负我。不过还好你找到我了。话说你是怎么找到山这边的啊?”
“那个……二小姐……”阿青脑子晕乎乎的,总算是听出了阮青田话中的大致意思。合着二小姐是偷偷跑出来玩迷路了啊,还好让正巧出门的她给碰上了。不然这人生地不熟,万一二小姐遇到了什么坏人该怎么办?
“二小姐,我不是来找你的。我和大小姐说过了今天要回一趟老家,所以才来到这个地方。”
阿青尴尬地解释的,抬眼一看阮青田原本跑的气喘吁吁红润的脸颊如今更是红了一个档次。简直丢死人了,阮青田害臊地直跺脚,恨不得马上在雪地里挖个坑钻进去。原来山的另一边不远处的山村是阿青的老家啊。
阮青田的大脑快速思索着,怎么每一次她都能碰上这种事。上次是阿明,这次是阿青,难不成下次就变成了老夫人身边的阿松了吧?
“那……二小姐现在该怎么办?假如二小姐您不嫌弃的话,是去我家去坐坐吗?”
阿青心很聪明,她一眼看出来了阮青田的尴尬,所以自然是想给她找个台阶下,既然二小姐不认路,那么也只能跟她一起回去。也好有个照顾。
“那好呀,正好现在我也闲的没事,老夫人在家看的严,我还不如出去跑跑,就去你家坐坐吧阿青。”
阮青田这边刚答应下来,阿青就有些后悔了,鬼知道她家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还能不能进人呀?
不过今天既然答应了二小姐,那么自家的秘密肯定也藏不住了。两个人向着村庄的方向走去,阿青边走还一边对着阮青田说起了自己的身世。只不过都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就说她家原本是大户人家,可是因为败家父亲,但是阮青田也能看出其中的悲凉和无奈。
“阿青,你现在还能原谅你的父亲吗?虽然他当时确实过分,可是他也间接性的让你脱离到你们家之中痛苦的日子,在青楼里面说不定你生活的还会更好。”阮青田说这话的时候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原本口齿伶俐的嘴,现在却变得笨拙吧唧的,连安慰人都不会。
“二小姐,不瞒您说。我曾经发过誓,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我这辈子最大的悲哀,就是投胎成了他的女儿,现在听邻居写信说他害了眼疾,不知道眼睛是不是快瞎了,才知道照顾我的祖母,这是他应当尽的责任,都是他的报应。”
阿青说这话时虽然面无表情,可是语气中还是能听出一丝波动的情绪。
破败的缠满青藤的楠木大门,曾经的奢华和如今的破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宽阔无比却长满杂草的庭院。精致可是又破碎成几块的古董水缸碎片,荡满了厚厚脏雪和灰尘的镀金台阶和屋檐。树木屋檐上布满的一个又一个的蜘蛛网……
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一个破败的贵族,即使身处浑浊,却依旧保持着自己最后的气魄和尊严。阮青田狠狠的咽了口吐沫,感觉有些心有余悸。真的希望阮家最后也不要落到如此地步。
“阿青,没想到原来你的身份也不一般,你们家曾经居然是如此奢华。你至少怎么样也是一个尊贵的小姐身份吧。”
阮青田看着沉默不语的阿青,苦笑了一下,想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说什么话呢二小姐,都是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阿青好像很不愿意提起以前的事情,这一点她和原来的阿明有点像,她们都有着悲惨的身世,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在青楼生活。
阿青吃力的推开满是湿气长满青苔厚重的大门,阮青田也过来帮了把手。大门和墙壁连接的金属扣也因为常年失修的原因已经严重腐蚀生锈,居然完全脱离了门框,“砰”的一声砸在了地面上,扬起了一阵强烈的雪灰。
“二小姐,走到后屋的厅堂那儿,就是如今我曾祖母现在住的地方了。”阿青急急忙忙拿起扫把打扫庭院里的积雪和碎了一地的陶瓷碎片。熟练的动作宛如小时候那样,懂事的帮着长辈做家务。几分钟不到就清理出来了一条路。
推开后屋的门,一股温暖的热气便扑面而来,原来这个房间里已经生着火的,只见一个男人低头坐在火炉旁边摆弄着火炭,仿佛对突然闯入的两个女孩并不在意。
“回来了?”
语气平静语气平静而淡然,就好像女儿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家,今天早上刚到出门现在就回来了一样。可是这时间跨度却整整花了10年。
“曾祖母……”
阿青没有理会那个男人,而是径直走向病榻上奄奄一息的曾祖母。握紧了她干柴一般的手。
老人的年老人的年岁,好像单单凭视力辨别就分辨不出来了。她张了张嘴,可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干枯的脸上如同被揉碎的一张纸,皱巴巴的挤成一团。但是阮青田觉得,老人应该是认出了她的曾孙女阿青。
“等会儿又该喂奶奶点粥喝了,她现在除了喝粥,其他的东西什么都吃不了,连喝水也必须喝热水,而且水中不能加东西,哪怕水中加了点糖奶奶就会泻一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