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苔送杨妈妈到门口，她妈的电话又打来了，杨妈妈说：“接电话吧，我走了。”
阿苔过去接电话，杨妈妈坐在门口穿鞋。
听到阿苔几乎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讲电话。
“卢正伟没有给我钱，我现在只有一千多块，我自己还住在杨美家...”
“妈，去面试也不一定要穿西装，如果有真才实学，穿什么都可以...”
“我刚刚分手，怎么立刻去相亲？那是我和卢正伟的事情，不是因为他穷...”
“妈，我每月家用都不少给你，我一个月三份工加起来一万块，我给你五千，除去煤气水电和房租，我们还要吃饭的啊！”
阿苔太激动了，手一抖就按了个免提，她妈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所以说，你瞎了才找一个男人靠你养！你以为五千块很多吗？楼上刘阿婆她女儿，每个月交两万，她的房子都是她女儿买的，还有还有，黄丽萍上次背了个阿玛尼，说是她女儿给她买的，你说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我怎么生不出这样的女儿？”
连杨妈妈都听不下去了，怜惜地看了一眼阿苔，直起身大声对阿苔说：“小罗啊，我先走了，汤桶里的汤你一定要喝啊，你的脸色太不好看了！”
杨妈妈走了之后，阿苔把手机放在一边，趴在床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她没挂电话，她妈应该能听到她的哭声。
等到她哭的头都晕了起来去洗手间擦脸，看了一眼手机，早就挂断了。
她妈怎么会有耐心听她哭？
阿苔洗了把脸，去厨房拿瓶冰水喝。
打开冰箱门，映入眼帘的就是那罐剥好了皮的葡萄。
她拿在手里，那些晶莹剔透的葡萄，像一颗颗水晶，闪耀的阿苔都睁不开眼睛。
同样是母亲，杨美的妈妈和自己妈妈有天渊之别。
她不知道是自己的问题，还是别人的问题。
玻璃饭盒冰的手指都伸不直了，她才重新又放进了冰箱里。
拿出一瓶冰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就像是针扎的一般。
她伸手摸了摸，竟然在左边的胸口摸到了一个小小的硬硬的肿块。
她从来没关注过这里，只觉得每次例假要来了这儿就会刺痛，但从来没摸到肿块。
可能她太瘦了，那肿块摸起来非常明显。
她算了算日子，例假刚过去没多久。
她坐在床上定了定神，可是胸口却疼的越来越厉害。
她拿起手机百度，却不得其法，上面说什么的都有，看得人心惊胆跳。
正在这时杨美打电话来，问她妈是不是来过了。
阿苔说是，杨美说：“我妈真烦，让她别送了，烦的要命。”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阿苔说：“她已经走了，我都没送送她。”
“不用送，她一星期来八百趟，你睡吧。”
“杨美。”阿苔犹豫着喊住她：“问你件事。”
“嗯，你说。”
“刚才我在胸口摸到一个肿块，我不知道是什么。”
“啊？”杨美惊跳起来：“大吗？”
“大拇指差不多。”
“那么大了？你平时没做体检吗？”
“没有。”
“我真服了你，你每月打三份工挣的也不少了，怎么连体检都不做？你赶紧去医院检查。”
“没那么严重吧！”
“当然有那么严重了！女人的乳腺很容易出问题的！我想办法请个假...”
“不用了，不用了，我去医院。”
“钱够不够？”
“够，够的。”
阿苔打完电话，觉得胸疼的更厉害了。
她骑车去了医院，挂了乳腺科，排队的人很多。
也不知道现在怎么会有那么多女人得这方面的病。
只要是身体上的器官，都有可能得病。
她坐在长椅上，手机就握在手心里。
她妈打电话来她不接，她妈就发微信，一条接着一条长篇大论。
什么，我是为了你好，你找个条件好的，自己过的也舒心。
什么，我养你这么大，如果当初不是你，我早就跟你爸离婚了...
阿苔看了一眼就没看了，一直将目光投向窗外的树上。
那棵树好高啊，这里是四楼，那树枝都伸到窗台来了。
她看着发愣了半天，叫号叫到她好几声了，她才从椅子上惊跳起来。
医生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医生，她不好意思，但还是得给医生看。
医生摸了半天，眉头攒的紧紧的：“长这么大了你才发现？”
“是。”她点点头。
“你生活是不是不规律？”
“上夜班。”
“吃的也不好？”
“大多数盒饭。”
“哎！”医生重重地叹气：“没见过你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女孩子，现在的女孩各个都矜贵的很！去做个CT吧！”
医生的脸色让阿苔的心都往下沉了沉。
CT比她想象的还要贵，几乎要花光了她卡里的钱。
她躺在检查台上，身体下面的塑料布黏在皮肤上，非常难受。
做完了CT，她就在门外等。
半个小时就能拿结果，杨美打电话来问她怎么样了，她说还没结果，等看完给她打电话。
挂了电话不久，CT报告就出来了，她想问问护士什么情况，护士把袋子往台子上一放：“给医生看！”
她又拿给医生看，那些黑乎乎的她又看不懂。
医生把光片插在灯箱上看得很仔细，半天都没说话。
他看得越仔细，阿苔的心就越慌。
终于，医生转过头看着她：“就你一个人来的？”
“嗯。”她的手抖的连电话都握不住了：“是。”
“你这个，要做手术。”
“到底是什么？”阿苔的唇颤抖着，不敢说出那个字。
“得做手术，切片看看良性恶性，然后才知道是什么？”医生戴着老花镜敲键盘：“听明白了吗？我给你安排手术了，你这个太大了，必须马上手术，这个周五。”
这个时候，阿苔还在算着周五上什么班。
医生不用分说地把手术单拍在她手里：“把这个交给前台护士，约好日期，术前早上不要喝水不要吃早餐，我们电话通知你几点来。”
“医，医生。”阿苔汗涔涔的：“请问，手术需要多少钱？”
“如果良性的不贵，切片检查加手术五千以内，如果不是良性的话。”医生看她一眼，语气软了一些：“那费用就很多了，看到时候的情况吧，放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