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握的太用力了，都能清晰地看到他白皙的皮肤下面的血管。
阿苔的心，跳的又乱又凶。
灯光亮的刺眼，她闪动着睫毛，眼前留下很多光束，在她眼前胡乱地飞舞。
她还没把手抽出来的时候，秦暮找的律师就来了。
大约四十多岁五十岁不到的样子，个子很高，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提着公文包，戴着无框的眼镜，非常典型而又专业的律师打扮。
他走到秦暮的面前，目光先是在秦暮握住阿苔的手上停留了几秒钟，阿苔赶紧将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律师收回目光说：“我先去找值班警察了解情况，你的笔录跟谁录的？”
“姓钱的警官。”秦暮说。
“嗯。”
律师转身向警察走去，经过梁超的身边，律师很威严很有威慑力，梁超不服气又不敢大声说，小声嘀咕着：“请律师有什么了不起，我也能请。”
阿苔看着律师正在和警察谈话的背影，总觉得律师看上去很面熟，但她又肯定自己没见过。
她的人生里，充满了梁超，赵元这样的人，怎么会认识律师？
当然了，秦暮属于意外。
律师跟警察聊完了，警察把梁超叫过去了，聊了十几分钟不知道聊了什么。
过了一会律师走过来，对秦暮说：“可以走了，去那边签个字。”
阿苔又惊又喜，和秦暮去签字，梁超也在那边垂头耷脑地签字，警察说：“下次不要再惹事，欺负一个女孩子不算本事。”
“她指甲先划到我的，你看你看。”梁超撸起袖子伸出胳膊给警察看。
警察根本看都懒的看一眼：“快点签字，后半夜了，搞完赶紧走！”
阿苔他们签完字就走出派出所，梁超也跟着走出来，看了看他们一眼，没敢说话就往前走。
“站住。”秦暮喊住他，梁超有点怯懦地回头，揉了揉鼻子：“你干嘛？这可是在派出所门口，你给我...”
“不要再跟罗芸苔上同一个班，换个时间换个班。”
“凭什么？”梁超话刚说出来，又缩了缩脖子，走了。
虽然不知道律师怎么处理的，但好歹圆满结束了，万一她害的秦暮影响了学业，她会内疚死。
阿苔跟律师道谢：“谢谢律师，谢谢。”
律师低眸看着她，他的眸光太冷，冷的阿苔在这个闷热的夏夜都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我姓秦。”他说。
“秦律师。”阿苔赶紧说：“谢谢您。”
她道完谢，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愣愣地看向律师。
律师也姓秦，秦暮也姓秦。
怪不得刚才阿苔总觉得律师有点面熟，原来他和秦暮长的很像啊！
阿苔忽然想起来，秦暮的爸爸是做律师的，是夏城很有名的一个大律师。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呼吸都是冷意的中年男人是秦暮的爸爸？
阿苔的呼吸都乱了，心脏跳的没有章法。
她害的秦暮跟人家打架，还把他爸爸给找来了，这让阿苔怎么跟人家解释？
她还在乱糟糟地想着，秦律师说：“你好几天没回家了，今晚跟我回去，我车子在那边。”
“我要送她回家，周末回去。”秦暮说：“爸，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周末早点回来，你妈难得休年休。”秦律师及时转身，没有给秦暮介绍完阿苔的机会。
她傻傻地看着秦律师走到停车场，上了车，将车从他们面前开走了。
秦暮握住了阿苔的手，轻声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秦暮的手很暖，夏城后半夜略有些凉意，他的手指的温度足以让她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但，同时也烫着了她。
阿苔仿佛触电了一般立刻把手抽出来，背在后面。
这时候她说不用他送也不可能，已经快两点了，秦暮一定会坚持送她回去的。
秦暮的车还在学校门口，阿苔陪他回去拿车。
他们回去的时候，卖馄饨水饺的摊位上飘着香味，秦暮说：“饿了吗，吃馄饨还是水饺？”
阿苔说：“我请你。”
一碗馄饨水饺实在是微不足道，但阿苔也只有这样的能力回报他。
一顿更好的饭她也请的起，但又能怎样？
秦暮要了两碗馄饨，又要了煎饺。
他们在桌子边坐下来，听着摊主在煎饺子，饺子在油锅里吱吱吱地叫，韭菜馅的，香气四溢。
阿苔也饿了，只是心里有点堵的慌。
不知道为了什么，她有点颓丧。
她的眼前总是晃过秦律师冷淡的目光，以及刚才他打断秦暮介绍她的场景。
不过，本来也是，她在秦律师的眼里什么都不是，有什么必要听秦暮介绍她？
她拿着筷子发愣，馄饨和煎饺都上来了她都没注意。
秦暮把馄饨碗拖到她的面前：“快吃吧！”
一颗颗饱满的馄饨在清澈的汤里沉浮，还撒着碧绿的葱花和香菜。
她吃了一口，却被胡椒粉呛到，弯着腰咳了好半天。
秦暮蹲在她的面前帮她拍后背，拿着纸巾盒等她咳好了再一张张抽给她。
“胡椒粉太呛了吗？我们换，我这碗没那么多胡椒粉。”
“不用。”阿苔总算顺过了气，可是秦暮离她太近了，她的心又不按章法地跳起来：“你坐过去吃东西。”
“哦。”他很听话地坐到阿苔地对面去，不放心她再呛到，还是坚持把他的馄饨换给了阿苔：“我没吃过的。”
“可是我吃过了。”
“没关系。”他生怕阿苔又换回去，用调羹舀起一只就塞进嘴里。
“哎，烫...”阿苔刚喊出声，秦暮就被烫到了。
他直跳脚，但还是把整颗馄饨都吞下去，笑嘻嘻地告诉阿苔：“一点都不烫。”
他的眼睛里有孩子气的天真，阿苔看得愣住了。
她忽然惊觉过来，为什么赵元，梁超这样的人接近她，她都会觉得不适和排斥。
可能是因为他们的眼神，都是浑浊的，油腻的。
没有秦暮的清澈和孩子气。
所以，有了秦暮这个参照物，他们那些人，阿苔就避之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