稣禾闭了下眼睛,“阿玺,我答应你要好好养好我的身体,可是,这真的很难做到。”
段泊玺大步走到稣禾身边将她揽入了怀里,“稣禾,这没有什么难的,我陪你一起,无论哪里出了问题,我们都一起面对。”
“但这个药不能再吃了,我们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好不好?”
稣禾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所谓根源,不过就是她心理上的问题。
第二天,段泊玺带着稣禾来到医院,见的是严亲绪。
稣禾知道,接下来又是一场心理治疗。
当两个人再次面对面坐着时,严亲绪心情也突然低落起来。
“那我们开始吧?”
稣禾低头看着桌面,轻轻地点着头,“好。”
“大体的情况我已经跟阿玺了解过了”,严亲绪停顿了下,“你能跟我描述一下你梦里的情境吗?”
稣禾眼神晃动了下,她深吸了口气,开始慢慢地描述着,“在晚上,医院的走廊里……”
严亲绪静静地听着,时而抬头看一下稣禾,时而沉思着。
这个梦,确实是她心里的阴影造成的。
“你觉得孩子没了是你的错?”
稣禾想说不是,可是,如果她没有走出枫林园,她的孩子还是会乖乖地待在她的肚子里。
“你觉得奶奶离开也是因为你?”
稣禾抬头看着严亲绪,“如果奶奶没有受到刺激,她也不会走,不是吗?”
“稣禾,这些都是意外”,严亲绪直视着她的眼睛,“我们身边总是潜在着不可预知的危险,我们不可能做到完全规避它们,任何人都做不到。”
“流产是因为你摔倒了,而你的摔倒是人为的,不是你的错,况且,在你摔倒的那一刻,你一定是用尽了全力去保护你的孩子。”
“稣禾,你已经尽力了。”
“我们没有人会怪你,奶奶也同样不会怪你,奶奶本来就有较严重的高血压,任何的刺激她都可能受不了……”
严亲绪不知道现在说这些稣禾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些,还是一直沉浸在自我意识中。
索性就来个简单粗暴点的方法。
“如果你一定要找一个罪魁祸首的话,楚桐怎么样?”
稣禾看着她有些懵懂,又有些恍惚。
“如果没有她,你不会流产,奶奶不会有事,对不对?”
似乎是这样,是这样的。
稣禾缓慢地点了下头。
严亲绪露出了笑容,有突破口了。
“所以,把这些错都归到她身上怎么样?”
严亲绪看得出来,稣禾的眼神有了些动摇,她已经在这样慢慢地过渡中了。
再接下来,就只剩下那个噩梦了。
针对她的这个状况,催眠是个简单有效的方法。
严亲绪将稣禾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在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她要开始催眠了。
稣禾坐在一个类似于按摩椅的坐椅上,等着严亲绪接下来的指示。
严亲绪站在她的旁边,柔声说:“稣禾,闭上眼睛,深呼吸让自己全然的放松。”
稣禾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呼吸着。
“想象自己走在大草原上,享受阳光的沐浴,想象那个噩梦,让自己重新体验一下那个噩梦,想象那个噩梦正在一点一点地从你的身体里跑出来围绕在你的身边,在你的身边飘来飘去。”
在稣禾的脑海里,那里有一片大草原,她站在那里,奶奶抱着孩子在她身边转悠着。
“你看清楚,那些噩梦都是些什么,是你的孩子还有阿玺的奶奶,他们都不是会伤害你的人,他们都不是怨恨你的人,他们爱你。”
“你突然间发现在那些噩梦的外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那个人是你一直希望他来保护你的那个人。”
稣禾在透过旋转放映着的噩梦看到了段泊玺的身影。
“你看着那个人在慢慢地向你走来,这个时候,那些噩梦开始在颤抖,画面开始破碎,那些曾经做过的噩梦开始向远方逃窜,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你什么都看不见为此。”
稣禾真的看到眼前的画面开始支离破碎了,奶奶和孩子开始飘向远方。
“此刻,你看到那个你希望他来保护你的人,他就站在你的身边,你感觉到非常的安全,你和他一起在这个大草原上,开心地,幸福地漫步,享受着阳光的温暖,你感觉特别的安全。”
稣禾原本紧绷的脸开始放松起来,她的嘴角慢慢地上扬着。
稣禾打开门走出去时,段泊玺就站在门口等着她,她仰着头看着他担忧的脸,好像是刚才的梦延续到了这里。
段泊玺抬手抚上她微凉的脸,“怎么样?有好点吗?”
稣禾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将脸贴到他的左胸上,耳朵里是他强稳有力的心跳声,让人安心。
“嗯,好多了,严医生真的是个很厉害的医生。”
段泊玺终于松了口气,他抬手紧紧地抱着她,下巴一下一下地蹭着她的发顶。
他抬头看着还站在屋里的严亲绪,向她投去了感谢的眼神。
这个晚上,稣禾依旧是做了个梦,只是这个梦变了地点,多了个人。
在洒满阳光的辽阔的大草原上,奶奶带着孩子向她挥着手,渐渐地隐匿在蓝天白云中。
而在稣禾的不远处,一个优雅温柔的男人在向她款款而来。
段泊玺一夜未眠,他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仔细地观察着稣禾,她脸上细微的变化全都落进他的眼里。
她的小脸柔和,她的睫毛微颤,她的嘴角轻扬。
这一次是真的好了吧?
直到凌晨,在稣禾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之后,段泊玺才合上眼睛轻眠。
噩梦是过去了,生活终归于平静,但是,问题也是不断的。
只是少了些人,只是做了场梦,只是稣禾还沉浸在梦醒后的病症中。
自从从医院回到枫林园后,稣禾不曾再踏出过大门一步,她觉得外面是危险的,每次意外的发生总是在她独自出门之后,她害怕了,她又开始畏惧着外面的世界,只有在这里,只有在家中,只有在段泊玺的身边,她才觉得是安全的。
她没有再不吃饭过,她有听他的话好好地养着身体,只是不想出去而已,只是不敢再出去而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