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毓朗那邪妄俊美的笑容，头一回出现了裂缝。
不敢置信道，“你可还是个女子？如此不知羞耻脸面为何物？”
坐边上看戏的清平帝也差点喷了，清了清嗓子，借着喝茶掩饰了自己嘴角的笑意。
林六果然是天下仅有的奇女子，非同寻常，不论是那份心气，还是脸皮，都能让人望尘莫及。
秦毓朗拿她失败的婚事羞辱她，她便能想出这法子反制，这一刀真心插得又准又狠。
坚持要给她赐婚是吧，请凉王他自己来。
看谁能恶心死谁？
素来心高气傲的秦毓朗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连景王都瞧不起的庶子之女。
他当然嫌弃了！
林月初笑的好似被当面痛斥的人不是自己一般，“凉王殿下明知故问啊，林六的脸面早就被景王下光了，哪里还有脸面呢？”
秦毓朗张口结舌，当真被这一出怼的说不出来话。
清平帝估摸着差不多了，自己当有个表示了，用力清了清嗓子，说道，“结亲不能是结仇，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朕还是懂的。怎么能随意强人所难。”
这话出来，反倒是凉王隐隐的松口气。
跟秦毓朗打这么多次交道，清平帝还是头回见到这位做事滴水不漏的侄子，这般吃瘪。
这让清平帝顿时对林月初信心备增。
能跟凉王针锋相对的，大概就得是林月初这种脸皮厚，任何情况下都不吃亏的人。
没准剑走偏锋选出来的林月初，还真能从秦毓朗手中为他夺回暗营呢。
清平帝心情大好，不再迟疑的道出了自己的旨意。
“我瞧林六虽是女儿身，却是有大抱负的，怎么好单困于区区后宅之中。暗营所率之人向来不拘小节，女子也可进入其中做官办事。
朕便决意嘉奖林六，允她入暗营做凉王你的副手，秦毓朗，你觉得如何？”
秦毓朗当然不会情愿，可清平帝已经发话，身为效忠大邺的暗营，他不能在明面上表现出抗旨。
就像他自己之前说的，大邺帝是天，天要下雨，人怎么可能让天不下。
加之有了之前林月初的威胁，不允许她进暗营，只怕下场真会给凉王府塞这么一个彪悍的王妃。
最后秦毓朗的头还是低了下来，“圣上……英明。”
清平帝很满意凉王的识相，“那便太好了，暗营本就该有正副两位大统领。从今之后，林月初便是暗营的副统领了，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共同辅佐于朕。”
秦毓朗跟林月初同时行礼，“臣遵命。”
只是秦毓朗的声音明显有点咬牙切齿。
暗营内部官员，清平帝并不知晓，也无权越过大统领进行任命。
唯有正副两位大统领，是由大邺帝亲自任命的，清平帝便直接把林月初搁在了副统领的位置上。
只待这个命令发布下去，林月初名义上起码就获得了跟凉王相同的权力。
旨意已下，两人便可以告退了。
林月初特别主动的走到了秦毓朗背后，“凉王殿下不良于行，让臣来推您吧。”
长江后浪推前浪，她很有推动前浪死在沙滩上的信心。
“林六姑娘不必勉强，本王的轮椅重，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推的动。”秦毓朗自然是冷冰冰的拒绝了。
“大统领还是唤我林六吧，推不推的动，总得试试。”
林月初从后面踢开了轮椅的刹车闸口，推着他如风般离开。
清平帝旁观着这一切，由衷的露出了欣慰期待的笑容。
出了偏殿，凉王便让自己的护卫接管了轮椅，“你既然入了暗营，那就遵守我暗营的规矩。我的规矩就是暗营之人不得对外暴露身份，休让我知道你拿副统领的身份到处炫耀。”
林月初拱手，“自然遵从大统领的命令。”
秦毓朗冷哼一声，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嫌弃，一言不发的带着护卫离开了
被晾在当场的林月初也不恼，调整了表情，重新恢复了原先那个柔弱无害的林家庶女，回到了皇后的宴会去。
林雅清皱眉打量她，压下了心中古怪的感觉，“六姐姐你怎么的去了那么久？”
“是迷路了，我又不敢乱走，只得留在原地等宫人经过，这才跟着回来了。”林月初柔声回答。
林雅清本能的觉得不对劲，正要追问，被林云念打断了。
“六妹妹你这人也真是，皇宫里也敢乱闯，万一冲撞了贵人该怎么办？瞧见那个海棠色宫装的妇人么，那是念嫔，是北疆刘指挥使的妹妹……”
林雅清立即抛下了自己的问题，竖起耳朵听。
林云念的母亲是郡主，与先皇后颇为交好，先皇后在世时能时常带她进宫，故此宫里的人认识比较多。
未来林雅清嫁入了景王府，定然少不了要与宫里人打交道，能够了解这些消息，她必然不会错过。
林月初垂眸微笑，记下了林云念的这份情，几份点心送的可真值。
各家在沈皇后带领下都象征性的捐过了银钱，祈福宴便这么无风无浪的度过了。
林月初随了将军府众人，如同没事儿的人一般，安安静静的回了府。
累了一天的各房姑娘们，纷纷回去各自院子里歇息了。
而林月初略作洗漱，在萍绿帮助下连夜出府。
属于她的战场，才刚开始呢。
马车一路滴滴拉拉的驶进了锦华楼隔壁的酒肆里，林月初通过新打的小门，光明正大的上了后院阁楼。
还是先前两次见面的屋子，同样的布置，以及同样在其中等她的人。
与先前宫里时候的怒不可遏相比，现在的秦毓朗并没有那么激动。
目光依然很冷，语带嘲讽的说，“哟，这不是我们的副统领么？要不要同你道一声恭喜？踩着我，终于爬到跟我一般的高度，跟我平起平坐了。”
林月初也不是宫里时候那般锋芒毕露，微微耸肩，“我以为凉王殿下您不介意的。”
“啊哈？林六你狠狠的耍了我这一把，我怎么可能不介意？”秦毓朗冷笑，“跟我谈合作，卖了宋晓那个影卫给我，实则是为了吸引掉我的注意力。
就连你的救驾之功，都是借着我给你的人脉线索去找到的皇帝。
林六，你可真是好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