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淮左一直目送着车影消失在夜幕中。
黑眸浓得快要透不进光。
“淮左,我早就说过,你们不合适。”
简谣从身后缓缓走上来,她声音比夜里的雾还要轻。
容淮左没有看她,他半个身影融入夜色里,秋风将他身上清冽的气息送过来,简谣拼命压制住心底升腾的爱意,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劝说他。
“你放心,今晚的事,我不会和夫人说。”
她走到他面前,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温度很低,碰上他皮肤的一瞬间,简谣愣了愣。
怔忡间,听到男人低冷的声音。
“说完了吗?”
容淮左眼皮微掀,漆黑的眼瞳里无一丝情绪,冰冻三尺。
他抽出手,无一丝留恋,看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漠然。
“你再不回去,小智该哭闹了。”
他低声提醒她。
简谣恍然间如鲠在喉。
“你这一年来,处处帮我,是因为小智吗?”
这些话,她本不想问。
因为答案可能不是她想要听到的。
但今晚不知是因为江竹西的出现,还是日积月累的不安全感,让她情绪有些失控。
问出这句话时,简谣便已经开始后悔了。
她惶然失措,想要改口将话收回。
容淮左的回答已经落进了耳里。
“是,也不是。”
简谣一颗心不受控制的下沉,她勉强笑着:“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容淮左却并不给她抽离的机会,他声线凉薄,目光寡淡的落在她身上:“既然你问了,有些事还是讲清楚的好。”
“小智是谁的孩子,你比我更清楚,我欠容南桥一条命,他让我在你们母子俩身上偿还恩情,答应他的事情我会做到,但你所求,我给不了。”
简谣身形猛地一晃。
即便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可真正听他亲口说出来,她只觉得心口发闷的快要死去。
沉溺了一年的美梦,在今天不得不醒过来。
像是灵魂与身体分离,抽筋剥骨的疼蔓延全身。
随之一同升起的,还有对他的憎怨。
七年的光阴,没让他们之间的关系亲近一分。
哪怕他们现在表面上是叔嫂的关系,哪怕容南桥用性命换他一个人情。
可又怎样呢?
他的目光从来就没在她身上驻足过一分一秒。
用人情栓住的,只有他的同情。
可能连同情都不是。
简谣手脚冰凉,对上他淡漠的眼神,突然觉得这人残忍的过分。
他明明清楚的知道她对他的感情,却始终不留一丝余地的告诉她,别对他心存妄念。
没用的,他心里永远只有江竹西。
“天不早了,回去吧。”
容淮左没有丝毫留恋,说完便转身要走。
简谣朝着他的背影喊:“容淮左,你是打算为了她,和容夫人作对吗?”
跟她说清楚一切,彻底断了她的念想。
难道就不怕她因此反目,到容夫人面前告密吗?
不,容淮左那样通透聪明的人,怎么可能没想到这一层?
那只有一种可能。
他打算从容家这个大染缸里退出了。
是为了江竹西吗?
简谣又恨又妒,她目光复杂的盯着容淮左头也不回的背影,嘴里一片血腥。
他准备抽身,可容家又怎么可能让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