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谣明显的愣了一下。
很短,一两秒的时间便恢复了笑颜。
她看着江竹西,轻声道:“你没变,还是和从前一样……坦率。”
最后的用词,简谣犹豫了下,在‘冲动’和‘坦率’之间,选择了后者。
倒不是怕江竹西不高兴,只是常年累月的习惯,让她养成了这种忌惮得罪人的小心翼翼。
路灯打在女人脸上,不知是怀孕后特有的母性光辉,还是其他,显得面前人有一种圣母的慈悲悯怀。
相形之下,江竹西的心直口快被衬托的像在咄咄逼人。
似曾相识的感觉,再一次唤醒了她的记忆。
当时在容淮左出租屋里,她也有过相同的经历。
少年充满不赞同和微微诧异的眼神,江竹西至今印象深刻。
她深吸口气,压下那股躁动的情绪。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她收整好表情,对简谣道。
女人扶着腰点点头,说了句‘路上小心’,两人便结束了这短暂而隐约对抗的寒暄。
直到江竹西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简谣唇角的笑容才一点点降了下来。
她没记错。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确是在江竹西的个人作品展上。
那天,她旁观了江竹西和容淮左的争吵全程。
也是简谣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些人连吵架都这么默契。
她站在旁边,无比清晰的认知到自己有多格格不入。
那场争吵最后以少女气愤的摔门而出画上句号。
巨大的甩门声,简陋劣质的出租房整个都跟着摇晃起来,那股震动也从脚底一直晃到她的心脏。
“我……”
‘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要说的话刚吐出一个字,简谣手里便多了一件触感粗糙的连衣裙。
少年眉眼清冷,看她的眼睛里不含一丝温度。
“换好衣服,自己离开。”
说完,他便追了出去。
简谣攥着那件码数不合的连衣裙,脸上浑然无一丝血色。
她走到窗边,看到少女坐上出租车,少年追出去,却只来得及看到她上车的身影的一幕。
被丢下的人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扫了辆共享单车莽撞的追上去。
下午五六点钟,夏季残阳如火。
少年一阵风似的骑远,带动的气流卷起他的衬衫,被风吹起的发下,露出一双忠诚至死的眸。
残阳下那一抹清瘦身形,一眼万年。
简谣按着心口,不可遏制的心动着。
可悲的是。
她爱的是他不顾一切奔赴他人的轰裂。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份情愫的结局是个悲剧。
却依然纵容自己跌入一场没有结果的暗恋里。
简谣至今不知自己当时怎么想的,换上容淮左给她买的裙子后,她打车去了维也纳酒店。
现在想起来,那时的行为多少带着点自虐的快感。
只是那一瞬间,她很想了解那个张扬肆意的少女。
了解她的作品,了解她的性格,了解她这个人,到底有哪里值得容淮左对她一往情深。
简谣没想到,一前一后离开的两人,也在维也纳。
作品展已经结束,二楼长廊里一排国画里,她看到少年少女紧紧相拥。
江竹西被容淮左抱在怀里,背对着她,从简谣的角度看过去,正好撞上少年漆沉如海的眸。
他只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轻飘飘的像在看一团空气。
而命运是如此的相似。
时隔七年,她再次撞见两人相拥。
简谣有一瞬恍惚着,觉得这些年的经历都是一场梦。
她醒来睁开眼,回到了这场噩梦开端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