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水湾。
浴室里,容淮左清洗掉身上的血渍,浓稠的血液被水稀释,流进地漏里。
屋外手机震动不停,他长睫动了动,不紧不慢的冲洗完,随意扯了浴袍披上走出。
头发丝儿还在往下滴着水,他没去管,接通电话,按了免提。
“什么事?”
他声音低沉。
电话那头顿了下,两秒钟后才缓缓响起一道女声。
“淮左,是我。”
容淮左眯起眼,视线从‘容夫人’三个字的备注上移开。
黑眸如潭水般沉静幽深。
“嗯。”
“夫人让我提醒你,别忘了今晚的家宴。”
女人语气轻柔,即便没在跟前。
也能让人轻易联想到她面带微笑,姿态有些拘谨,浑身都透露着小心翼翼的模样。
容淮左敛目,低低应声:“没忘。”
“还有……那位霍家小夫人,夫人让你也一并请过来。”
提及江竹西,容淮左一成不变的面上总算有了些变化。
“知道了。”
通话到此结束。
挂断电话后,容淮左将页面翻到江竹西号码那一页。
长指摩挲着左侧按键,却始终没将电话拨出去,只薄唇越抿越紧。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
另一边。
简谣挂断电话,看着显示的‘容淮左’三个字,目光微动。
她背对着后方,垂眸敛去眸中情绪。
接着转身,朝容夫人走去。
“大嫂,好了。”
简谣说着将手机放回桌上,后退几步。
她目光停在容夫人脚边,身躯也因此微微弓着,呈现出一种做小伏低的卑微。
容夫人闻言,抬眉扫了面前人一眼。
女人穿着一身素净的棉麻长裙,黑色及腰长发简单拢在脑后。
她身形高挑,四肢修长纤细,薄背窄肩,乍一看像学跳舞的。
天生靠扭摆身姿来取悦别人。
但偏偏她的专业是国画,和她外表传递给人的信息截然不同的古板保守。
容夫人心想。
大概那对父子看上的就是她身上的反差感。
明明一眼看上去是以色侍人的轻贱,骨子里却又自带艺术家的清高优雅。
呸!
都是装的!
一女侍二夫,还是父子。
她以为自己是杨玉环呢!
“听你叫了几年的婶婶,这一时半会儿改口叫大嫂,还真有点不习惯。”
容夫人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她懒懒的躺在沙发上,左手边坐着个美甲师,正在仔细的给她修甲型。
闻言,美甲师拿着搓条的手一顿。
尽管只是一瞬间,简谣还是捕捉到了。
她咬着唇,脸上划过一丝难堪,沉默不语。
容夫人见状也没了兴致。
无趣,这女人就像块软棉花,别人打骂都不还手。
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偶娃娃。
她懒得再看简谣,转而将视线投到早已在旁等候多时的男人身上。
“秦翔,说说吧,今天那两人找你都聊了些什么?”
秦翔闻言快步走上前,脸上再没有半小时前在江竹西和霍不周面前的凄惨绝望。
他眼里迸射出一道精光,诚恳的跪在容夫人脚边。
宛若一个忠诚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