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爱国背着秦曼薇,脚步又快又稳。
前面不远处就是秦家村了。
姜爱国又走了几步,在村口停了下来。
“能自己走回去吗”他声音温和。
秦曼薇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消散,她微红着脸说:“应该可以的。”
姜爱国小心地把秦曼薇放下来,让她站稳。
秦曼薇脚一沾地,受伤的脚踝传来一阵刺痛,她轻轻“嘶”了一声。
她勉强站稳脚跟。
“谢……谢谢你,姜大哥。”她声音细细的,带着点颤。
“快回家吧,路上小心点。”
姜爱国像是避嫌的往后退了一步。
秦曼薇心里有些微动。
姜大哥他......是怕有人看见说我的闲话吧。
秦曼薇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朝村子里走去。
姜爱国看着她走远,这才转身又回到之前那棵老树下。
他解下挂在树枝上的麻袋,把死狼沉甸甸的身体扛到肩上,又检查了一下腰间的野鸡,重新下山,朝着金溪村的方向走去。
第二日,姜爱国背着那麻袋沉甸甸的野狼,又去了趟黑市。
他找到老刀,把狼处理了,换回一沓厚实的票子。
钱货两清后,姜爱国没急着走,他压低声音:“刀哥,想跟你打听个人,再请你帮个忙。”
老刀把钱揣好,抬眼看他:“谁?”
“我们村的会计,孙涛。”
老刀手指捻了捻,没说话,等着下文。
“我怀疑他手脚不干净,队里的账目有问题,特别是粮食。”姜爱国声音更低,“听说刀哥你,对那种占公家便宜,让别人饿肚子的人,特别看不上眼。”
老刀眼神锐利起来,像刀锋刮过。
他没提自己的过去,但那份对贪污者的恨意是刻在骨子里的。
“会计的账,不好查。”老刀声音沙哑。
“我知道难,不然也不找你。”姜爱国把一小叠钱推过去,“这是辛苦费。事成之后,还有。”
老刀看了看钱,又看向姜爱国:“具体要什么?”
“证据。账本,条子,人证,只要能钉死他的都行。越快越好,他马上要办喜事了。”
“娶谁?”
“我之前那个婆娘,白静。”姜爱国语气没什么起伏。
老刀沉默了一会儿。“他办喜事,正是得意忘形的时候,防备会松懈。你那边想办法拖住他,给他找点事,我安排人去摸摸底。”
“行。”姜爱国点头,“等你好消息。”
“你自己也小心,”老刀提醒,“跟干部掰腕子,跟山里打猎不一样。”
“我懂。”
姜爱国跟老刀道别后,没在镇上多停留,直接回了金溪村。
姜爱国没先回家,径直往村头的队部走去。
门口挂着块木牌子,写着“金溪村生产大队”几个字。
他走到最里面那间会计室的门口。
门敞着,能看见孙涛正坐在里面唯一的一张旧木桌后面。
桌子上面放着一个崭新的白色搪瓷杯子。
杯子旁边,还放着一小包用红纸包着的东西,看形状像是红糖。
这年头,红糖可是金贵东西,一般人家过年都未必舍得买。
孙涛低着头,手里拿着支蘸水钢笔,正在一本册子上写写画画,神情专注。
姜爱国站在门口,抬手敲了敲有些歪斜的木头门框。
“笃笃。”
孙涛抬起头,看见是姜爱国,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哟,是爱国啊,有事?”他放下钢笔,身体往后靠了靠。
“孙会计。”
姜爱国迈步走进屋里,目光在那包红糖上停了一瞬,然后才看向孙涛:“过来问问工分的事。前几天我交上去的柴火,好像还没给记上?”
“急什么。”孙涛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队里的账目这么多,一笔一笔都得核对清楚,还能差了你那点柴火的工分?放着吧,到时候一起算。”他的语气带着点不耐烦。
“柴火是跑不了,就是怕孙会计贵人多忘事。”姜爱国语气没什么起伏,听不出喜怒,“毕竟,孙会计马上就要办大喜事了,得好好准备,忙昏了头也是有的。”
孙涛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听出姜爱国话里有话。
特别是从姜爱国嘴里说出“白静”两个字,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我结婚是我个人的事,记账是队里的事,一码归一码,不劳你姜爱国同志费心。”
孙涛把搪瓷杯重重放在桌上。
“是不劳我费心。”他声音不高,但在安静的屋子里却很清晰,“就是最近队里的粮食,好像不太够吃了,不少人家都只能喝稀的。孙会计这桌上又是新杯子,又是红糖,还要准备喜宴,这日子过得倒是比别人家都红火不少啊。”
“姜爱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孙涛猛地站了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他瞪着姜爱国,声音也拔高了,“你是在怀疑我贪污队里的东西?”
“我可没这么说。”姜爱国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我就是替大家伙问问,咱们粮仓里剩下的粮食,跟孙会计你这账本上的数,它到底对不对得上?”
“你!”孙涛气得脸颊涨红,指着姜爱国的手指都在抖,“队里的账本是你能随便看的吗?你这是什么态度!给我出去!”
两人的争吵声不小,很快就引来了外面的人。
“吵什么呢?孙会计,爱国兄弟,这是咋了?”一个年纪大点的老社员开口问道。
孙涛看到有人围观,脸上更挂不住了。
他指着姜爱国,对着外面的人大声说:“姜爱国他平白无故跑来我这里,说我账目不清,怀疑我动了队里的粮食!这是污蔑!”
“我可没污蔑你。”姜爱国也对着外面的人,声音平静,“只是说看看账本,孙会计就发这么大火,难道不是自己心里有鬼吗?”
围观的社员们窃窃私语起来,目光在姜爱国和孙涛之间来回扫视。
这年头,粮食就是命根子,谁动了粮食,那就是捅了天大的篓子。
孙涛被众人怀疑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又气又急。
姜爱国深深地看了孙涛一眼,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走出了会计室。
他知道,孙涛暂时被他拖在了队部。
这就够了。
姜爱国在约好的地方等老刀。
老刀没来,派了个瘦猴一样的小伙子来。
“怎么样?”姜爱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