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八个字，像小锤子似的，一下一下敲在他心口上。
“笑面虎”那小子，滑得跟泥鳅似的，上次让他跑了，这回又冒头了？“蛇已出洞”，这“蛇”，十有八九就是陈光辉。
看样子，陈光辉在里头没少折腾，绝不是他那帮律师嚷嚷着要保释那么简单。
他把电报递给秦曼薇。
秦曼薇接过电报，瞅着那几个字，手也跟着紧了紧。
“那边，老张来电报，有点急事，我得马上去一趟。”
姜爱国声音不高，但话里的分量不轻。
他没细说里头的凶险，只说是之前的事儿还没了结干净，得去彻底弄明白。
秦曼薇瞅着他，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说：“家里头有我，你自个儿在外头，千万千万要当心，早点回来。”
姜爱国嗯了一声，伸手过去，握了握她的手：“放心，我去去就回。这回，争取把那根刺给拔干净了，省得老惦记着。”
他手脚麻利地收拾了几件换洗衣裳，又给省城相熟的车站朋友拍了个电报，问最近一趟南下的火车是啥时候。
临出门前，姜大柱跟姜母也起来了。
姜大柱吧嗒着旱烟，瞅着儿子：“路上注意安全，事情办完了就早点回。”
姜母眼圈有点红，拉着他的手：“爱国啊，在外头吃好点，别亏了自个儿。”
姜爱国点点头：“爸，妈，你们放心吧，家里头就交给曼薇了。”
火车“哐当哐当”地往南开。
姜爱国靠在硬座上，瞅着窗户外头，景物直往后跑。
火车吭哧吭哧跑了一天一夜。
天边刚泛白，火车慢了下来，进了站。
车窗一开，一股子咸湿的海风味儿就钻进来了。
姜爱国拎着包下了车，没直接往出站口走，反倒在站台上慢悠悠地踱了两圈，眼珠子四下里扫了扫，见没啥人盯梢，这才抬脚往外头去。
出了站，他拐进个小巷子，找了个看着没人用的公用电话亭，从兜里摸出个硬崩子塞进去。
手指头在拨盘上拨了一串号，是跟老张约好的那个。
电话“嘟嘟”响了几下，那边“咔嗒”一声，接了。
“喂？”老张的声音从听筒里钻出来，又小又急，跟猫爪子挠似的。
“我，爱国。”姜爱国对着话筒说。
“老板！哎哟我的老板，你可算是到了！”
老张那头听着像是喘了口大气，话匣子一下就开了：“这边的事儿，比电报上说的还麻烦！“
“那个‘笑面虎’，不止陈光辉手底下那帮人在找，还有另外一拨人，不知道是哪条道上的，也在四处摸他的底！听说下手黑着呢！”
姜爱国眉头拧了拧：“另外一拨？什么来头？”
“鬼晓得是哪路毛神，听人说，那帮家伙拳脚功夫都不赖。”
“还有啊老板，陈光辉那边，又使钱了，听说从港城那边又请了几个狠角色过来，叫嚷着要翻案呢！”
老张的声音又往下压了压，几乎快听不见了。
姜爱国跟老张约在了一个废弃的小码头碰头。
这码头有些年头了，荒草长得一人多高，风一吹，沙沙作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老张比约定时间早到了点，蹲在个破水泥墩子后头抽烟，瞅见姜爱国过来，赶紧把烟头踩灭了。
“老板。”
姜爱国点点头：“细说说。”
老张抹了把脸：“‘笑面虎’这几天在几个老地方露过脸，鬼鬼祟祟的，像是在找出路，又像是在等什么人。”
“陈光辉新请的那个港城大状，不是善茬。本事大得很，到处嚷嚷，说公安诱供，要重审，还要告公安局！“
“听说那个大状在港城那边，黑白两道都吃得开，能量不小，扬言不惜一切代价要把陈光辉给弄出去。”
姜爱国眉头皱了皱：“那个收破烂的呢？”
老张脸色沉了些：“我派人去找了，人没了，住的地方也空了，像是提前被人给清干净了。”
姜爱国踱了两步：“‘笑面虎’这当口冒出来，要么是那港城来的人把他推出来当棋子使，要么是他自个儿想趁乱捞一票。”
“也可能是他手上捏着陈光辉更要命的东西。”
老张说：“我们的人盯着呢，不光陈光辉手底下那些马仔活动频繁，还有几拨生面孔，也在暗地里打听‘笑面虎’跟咱们之前在茶楼的事儿。”
姜爱国停住脚：“必须抢在所有人前头找到‘笑面虎’！他现在是把陈光辉新花样拆穿的关键。”
俩人合计着，“笑面虎”这种人，能藏身的地方，无非就是些偏僻的旧赌场，或者那些见不得光的地下黑市。
正说着，码头外围的破墙头后头，晃过几个人影，贼头贼脑地往这边瞅。
姜爱国跟老张交换了个眼神，迅速矮下身子，藏到了一堆废弃的渔网后头。
那几个人影晃悠了一阵，没瞅见啥动静，这才慢慢走远了。
“看来咱们也被人盯上了。”老张低声说。
姜爱国嗯了一声：“陈光辉这次搞这么大阵仗，怕不光是想脱罪那么简单。他可能是想拿回比账本更要紧的东西，或者，是想报复。”
老张压低了嗓门：“道上传言，‘黑蛇’抢走的那箱子钱，就是个幌子。
老张压低了嗓门：“道上传言，‘黑蛇’抢走的那箱子钱，就是个幌子。”
“陈光辉在出事前，另外藏了一大笔黑货，‘笑面虎’可能晓得路子。”
姜爱国眼皮跳了一下，手指头轻轻敲了敲膝盖。
“这么说，港城来的那些人，是冲着这笔钱来的？‘笑面虎’这个人，现在谁都盯着，都想抓到手。”
他嘴角往下一撇：“老张，你这么办，往外头放点风声，就说咱们找到了那个收破烂的，看看能不能把藏着的人给引出来。”
老张眼睛一亮，用力点点头：“老板，我明白您的意思，交给我。”
老张话刚说完，码头角落里头，一个伙计探头探脑地跑过来，手里攥着个小纸团，塞到老张手里就缩回去了。
老张把纸团摊开，眼睛在上面一扫，眉头当即就拧成了个疙瘩，把纸条递给姜爱国。
姜爱国接过来，纸条上就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虎在‘鬼市’西口旧货仓，寻‘独眼龙’，速！”
姜爱国抬眼：“鬼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