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位置,当年是个临时的通风口,后来封堵了,但封得不牢靠。从这儿下手,比从正经入口进去省事得多,动静也小。”
一个兄弟问:“爱国哥,你的意思是?”
姜爱国嘴角勾了勾:“咱们就给他指条‘明路’。他不是想掏宝贝吗?咱们就让他‘顺顺利利’地进去。”
赵猴子眼睛一亮:“将计就计?”
“对。不过,光靠咱们几个不行,得请人来帮着收网。”
姜爱国看向赵猴子:“猴子,你现在就去找老刘。让他想法子,帮我联系一个人。”
“联系谁?”
“老刘在省公安厅有个老同学,姓陈,以前在部队是搞侦察的,转业过去的。”
“跟老刘说,城南旧厂区,可能有伙人,在琢磨盗窃国家重要物资,让他跟那位陈科长透个风声,看看能不能引起重视。”
姜爱国叮嘱道:“这事儿要办得隐秘,别打草惊蛇。”
赵猴子一点头:“我晓得,爱国哥,我这就去。”
赵猴子走后,姜爱国又对剩下的两个兄弟说。
“从今天起,你们俩轮流着,在外面放点风声出去。”
“放啥风声?”
“就说我姜爱国扛不住压力了,何老板那边给的条件太诱人,我有点动心,准备跟他合作了。”
一个兄弟挠挠头:“爱国哥,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姜爱国笑了笑:“有时候,示弱,是为了更好地进攻。“
“我还得想法子,‘不小心’让钱明理知道,我想跟他合作。”
接下来的两天,省城里头茶馆酒楼,街头巷尾,开始有人小声嘀咕。
“哎,听说了没?那个姜爱国,听说顶不住何老板那边的手段了。”
“是吗?我就说嘛,他再能耐,还能拧过何老板的大腿?”
“可不是,听说啊,他这两天愁眉苦脸的,怕是要服软了。”
这些话,自然也一阵风似的刮到了钱明理耳朵里。他摇着扇子,嘴角那笑意藏都藏不住。
这天下午,姜爱国一个人坐在常去的那家“静心茶楼”二楼靠窗的位子上,面前摆着一壶刚沏好的龙井。
他正慢悠悠品着茶,楼梯口人影一晃,钱明理摇着扇子,身后跟着那俩黑褂子,走了上来。
钱明理一眼就瞅见了姜爱国,脸上那肉笑得堆了起来,几步就凑了过来。
“哎哟喂,这不是姜老板嘛?您可真是稀客啊!今儿个怎么有雅兴自个儿在这儿喝茶?”
姜爱国放下茶杯,抬眼皮瞅了他一下,脸上挤出点疲惫,叹了口气,没吭声。
钱明理扇子“啪”地一合,往桌子对面的椅子上一坐,身子往前探了探:“姜老板,您这是……遇上啥愁事了?瞧您这脸色,可不怎么好看啊。”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莫不是……前几天我跟您说的事儿,您想通了?”
姜爱国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才慢吞吞地说:“钱老板,不瞒你说,何老板的实力,我算是见识了。”
“不过,钱老板,兄弟我还是有点不明白。那防空洞里头……它到底藏着啥金山银山,能让何老板这么上心?”
钱明理那对小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扇子在手心敲了敲:“哦?姜老板是想……亲眼看看?”
姜爱国点点头,一脸的实在:“是啊,钱老板。毕竟这买卖,说句不好听的,那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的活儿。总得让我心里有数吧!”
钱明理听了,哈哈一笑,用扇子指了指姜爱国,又拍了拍自个儿的胸脯:“姜老板,您这话说的。何老板看上的东西,能是凡品?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去!”
他话锋一转,扇子又摇了起来:“不过嘛,这事儿兹事体大,我老钱也做不了主。得等我跟何老板那边回个话,看看何老板是个啥意思。”
姜爱国像是松了口气,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然后像是随口问了一句:“我听说啊,那防空洞修得跟铁桶似的,想进去,怕是不容易吧?”
钱明理扇子摇得更欢了,脸上带着一股子神秘劲儿:“嗨,这个姜老板就不用替我们操心了。何老板神通广大,自有他的法子!”
钱明理前脚刚走,姜爱国就把王小六喊到跟前。这小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脑子却转得快。
“小六,过来,跟你说个事儿。”姜爱国招招手,等王小六凑近了,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嘀咕了好一阵。
王小六听着听着,眼睛越来越亮,末了嘿嘿一笑,拍着胸脯:“爱国哥,这事儿包我身上,您就擎好吧!”
第二天,钱明理摇着扇子,一进门就咧着嘴往何老板那儿凑。
“何老板,嘿,跟您说,那姜爱国啊,我看他是真怕了!跟我说想一块儿干,还旁敲侧击打听那防空洞里头的事儿呢!”
何老板靠在太师椅上,慢悠悠地盘着手里的两个铁核桃,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想看?”声音不咸不淡。
钱明理哈着腰,扇子也不摇了:“可不是嘛!还问我那洞好不好进,我瞅他那意思,是怕咱们费半天劲,啥也捞不着,他跟着白忙活。”
话音刚落,一个手下急匆匆地从外头进来,几步走到何老板跟前,附耳小声说了几句。
何老板盘核桃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皮看了那手下一眼。
“讲。”
那手下弯着腰:“何老板,咱们前两天搁在姜爱国那边的人,刚传了话过来。”
钱明理一听,也伸长了脖子:“啥话啊?”
手下接着说:“那人讲,姜爱国背地里一直在找人寻摸防空洞的图,还真让他给弄到手一小部分。”
“他跟自个儿底下人念叨,说瞅见那洞有个不结实的地儿,能不声不响地摸进去。”
何老板手里盘着的核桃,这下彻底停了。
“不结实的地儿?哪儿?”
那手下赶紧从怀里掏出个叠着的纸片片:“那人把地儿画下来了。”
“还说,姜爱国琢磨着,要是真跟咱们一块儿干,他就先从这个口子进去瞅瞅,探探虚实,也算给咱们交个底。”
钱明理一把抢过纸条,展开一看,上头歪歪扭扭画着一个标记,旁边还有几行字,写着“通风口旧址,封堵不严,三日后子时,月黑风高,宜动手”。
钱明理大喜:“何老板!这真是天助我也!姜爱国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他这是想在咱们面前露一手,好抬高他自己的价码!”
他接着说:“咱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消息!让他姜爱国以为咱们会等他探路,咱们却抢在他前头,从这个薄弱点进去!等把东西弄到手,他还合作个屁!”
何老板瞅着那张纸条,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
“姜爱国……有点意思。他还真以为自己能算计过我?”
他把纸条丢给钱明理。
“就按这个办。告诉我们的人,三日后的子时,从这个地方动手。速战速决,把里头的东西清出来。”
“至于姜爱国……等事成之后,再跟他好好‘谈谈’合作的事。”
钱明理连声应道:“高!何老板实在是高!这下姜爱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给咱们白白送了条捷径!”
他哪里晓得,这张“捷径”图,正是姜爱国通过王小六这个“内线”,故意送到他们手上的。
图上标记的那个“薄弱点”,也确实存在,但周围,早已布下了另一张大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