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正一团乱。
薛梅吵着要年珍把撒落的宝石全都找回来,年珍不肯,还端起姐姐的架势教训她,正好赶上年歆他们回来。
薛凌笑着跟在年歆身后调侃,“唉,还公主呢,还耍赖。”
她声音不大,可是刚好大家都能听到。
年珍竖起眉头瞪着薛凌,“你就是那个害我弟弟挨打的胡女?”
薛凌看也没看她,只对年歆说,“本来还想把那些葡萄酒留下来,现在看来还是咱们自己留着享用吧。”
“随你!”
年歆也没搭理年珍。
年珍急了,指着两人问年英,“爹爹,他们对我无礼。”
年英冷厉的呵斥,“那是你侄子和侄媳妇,远道归来很是辛苦,快去下厨吩咐好好收拾一桌饭菜,为父要为他们接风洗尘。”
“不必如此麻烦,我与凌儿早已辟谷,不食烟火之物。”
年歆冷漠的说,“还是先去祠堂吧,磕个头,也就该离开了。”
年珍哼了一声,转身跑掉,只剩下薛梅上前招呼薛凌。
年英焦躁道,“急什么,过几日就是你祖母的生日了,替你祖母贺完寿再走不迟。”
年歆微微一怔。
薛梅立刻拉住薛凌劝道,“姐姐既然来了就多住几日,我派人去接爹娘来,他们知道你回来一定会很开心。”
薛凌笑着戳她的眉心,“你啊,也不知道长这么多心眼儿做什么,留下我不知道是为了讨好你公公婆婆呢,还是为了讨好我?”
“自然是想要跟姐姐亲香亲香的。”
薛梅挽住薛凌的手臂,把她往自己院子里拉。
薛凌很无奈的跟年歆摆摆手,“我先陪她说说话,一会儿你来接我。”
“好!”
年歆宠溺道,“别耽搁太久,我拜祭完祖先,就来接你。”
薛凌莞尔一笑,宛如仙人。
年珺刚好在廊下瞧见,骨头都酥了。
他怨恨的瞪着年歆自言自语,“这么美的人儿,只有我才配拥有,哼!”
年珺的心思刚动,就看到年歆犀利的眸光看过来。
年歆的修为已经是筑基中期,哪怕年珺离得远,他也还是能感应到年珺的龌龊心思。
年歆手在空中一挥,一个响亮的嘴巴子就打在年珺的脸上。
他立刻手捂着脸惊呼,“是谁打我?出来!”
年歆冷哼一声,“大人,您再不好好管教儿子,恐怕府里又要多一个年赢,可惜,他没有年赢的胆识和气魄。”
年英转过头,刚好看到年珺捂着脸往廊柱后面藏。
“逆子,给我滚出来。”
“不滚,爹,您不疼我了,看着儿子被人家欺负也不敢替我出头,您为了讨好他,还不许儿子要个胡女,他才是你亲儿子,我大概是捡来的。”
年珺哇哇大哭。
年歆十分好笑,年家从未出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真是长见识了。
“来人,把他拿下,拖到祠堂打二十板子,谁放他出来的,加倍责罚。”
年英这回是下狠手了。
年珺不敢相信的看着年英道,“爹啊,我可是你的亲儿子!”
“他是我亲孙子,不比你逊色一丝一毫!”
年英气得胡子翘起来。
年珺指着年歆半天说不出话来,“可他是胡人!”
“他不是胡人,他是仙人!你瞧瞧,他走时跟你现在差不多大,十多年了,他的模样都没有改变。”
年英解释完了,遗憾的对年歆说,“走吧,不必理他,是我把他宠坏了。”
“您还可以生。”
年歆说出了年英的心里话。
的确,年英是很想生的,只是杨夫人的肚子一直没动静,他也很苦恼。
他这些年也纳了不少小妾,但是没有一个能生下来的。
年英当年割据燕南,几乎可以把大梁和北燕都拿下,可就是因为后继无人,打下了江山要不了几年就要拱手让人,所以他不得不放弃谋划,换了个小皇帝上来扶持着。
他想过无数次,只要子嗣有一个象年歆这样出色的,他就绝不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然而,没有。
年英再怎么努力,杨夫人始终没有怀上孩子。
他终于知道错了,薛凌走了,年家的子嗣也就别想有了。
好在老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年歆回来了,薛凌也回来了,只要这两人在年家,年家人就不会早死,就不会后继无人。
所以无论如何,年英也不会让他们离开。
年珺得罪了年歆,肯定是要受罚的,那混账行子,早就养废了,是该得到教训了。
现在薛凌来了,他希望杨夫人或者后宅的某个小妾能立刻怀上,只要多生几个男男女女,好好教养,总能有一两个出色的。
年歆也知道年英想要孩子的心思,只是孩子的事情,还是得看薛凌的心情,年珺对薛凌不敬,她肯定会记着这个仇的。
年歆不想勉强薛凌。
哪怕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句话,薛凌肯定会出手,年歆还是没打算插手。
年歆坚持要先去祠堂拜祭。
年英没有阻拦,只吩咐身边的管事去帮衬着。
陈管事以前是年英的亲卫,跟在他身边十多年,对年英的喜好十分清楚,他进年家的时候,年歆已经走了很久,所以并不清楚年歆和薛凌的身份。
他见年英对年歆予与予求,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应酬。
祖祠修缮过,里面没有年赢的牌位,他们父子三个算是被逐出家门了。
年歆看到自己父母的牌位顿时热泪盈眶,哪怕走的再远,他的心始终是有牵挂的,这小小的木牌,就是他长久以来最难舍弃的念想。
年歆抱着父亲的牌位轻声哽咽,“父亲,孩儿最后一次来看您了,您别怪孩儿无情,我跟凌儿要去别的地方了,那里去了就再不能回来,请恕孩儿不孝了。”
陈管事微微怔住,这话说的好奇怪,去哪里去了不能回来呢?
他在一旁帮着摆放贡品,焚烧纸钱。
年歆亲手敬香磕头,喃喃自语,“凌儿对孩儿很体贴,您就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的生活下去,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您的。”
陈管事在一旁哀哀痛哭,“六将军要是知道您如今这么出色,一定很开心。”
年歆站起身来,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玉瓶,递给陈管事道,“这个是回春露,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只想拜托您一件事,将来年家若有变故,替我护好爹娘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