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仪回来的第一天,“阿宁,我在外面玩的时候买了这个香,味道很好闻的,送给你。”
和仪回来的第二天,“阿宁,我学会了玉露糕,自己做了一点,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和仪回来的第三天,“阿宁,我带你出去玩玩吧,天天在宫里闷着不好。”
……
和仪回来的第十天,一如往常,和仪又摸到了宣若宫,魏林筌赶都赶不走她,每次说着她,和仪也就是死皮赖脸地做个鬼脸,躲在江如宁身后,便再也不管魏林筌是何种的无奈生气。
“和仪,你能不能让阿宁好好休息一天啊?”看着躲在江如宁身后的和仪,魏林筌无奈地扶了扶额,可还是不放弃地问她。
和仪白了他一眼,双手放在江如宁的肩上,弯腰问道江如宁:“阿宁,你觉得我烦吗?我有没有打扰到你。”
江如宁见她这样问,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而后看向魏林筌道:“和仪愿意过来陪我也是很好的,再说了天天待在宫里的确不好,有高远和兰茵她们陪着我,出去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魏林筌叹了口气:“那好吧,不过如果累了,或者感觉身体不适一定要说出来,知道吗?”
见魏林筌还是这样一本正经地叮嘱着,江如宁不禁笑了:“知道了,陛下。”
待了一会儿,感觉时间不早了,魏林筌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江如宁温柔道:“这几天国事繁忙,晚上就不能陪你了,你自己要好好睡觉。”他偏过头看见还躲在江如宁身后的和仪,严肃道:“你!过来,回自己宫里去。”
和仪嘟着嘴,扭扭捏捏地挪了出来:“哦”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魏林筌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遍,而后一把搂过和仪的脖子,拽着她走了。而和仪还在挣扎道:“哥你放开我,哥……”
听着声音越来越远,江如宁也收起了笑意,看着旁边的玉雯道:“你好像不是很喜欢公主。”
玉雯想起几月前她看到的事,又看着这几日一直嬉皮笑脸的和仪,她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人,出神的玉雯听到江如宁在跟她说话,一下子回过了神:“啊?公主殿下金枝玉叶的,我哪有什么喜不喜欢的道理啊。”
江如宁审视着她,知道她没说实话,坐了下来,认真的看着玉雯道:“你没说实话。”
玉雯低下了眼眸,考虑着要不要将那天晚上看见的告诉江如宁,毕竟那天她听到的是和仪与另一个人一直在谈论江家,而自家娘娘江如宁的本家就姓江,思考了一会儿,玉雯还是决定不告诉她,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玉雯缓缓抬起头,看着江如宁道:“娘娘……”
江如宁见她这么磨蹭,道:“说!”
“娘娘,我的确不喜欢公主殿下,总感觉她不是看起来的那么好。”玉雯换了一套说辞,这样也是能让人信服的。
江如宁对于她能把自己内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还是很欣慰的:“说出来就好了,既然不喜欢公主,那以后公主来的时候你回避就是了。”
“是”玉雯还是做了样子回答道。虽然只有十四岁,可是待在宫中的时间长了,自然也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又是只能烂在肚子里的。比如这件事,再怎么样,都是不能告诉江如宁的。如果说了,万一自己娘娘私下里派人去查,与公主闹得个不愉快,导致公主对她下手就不好了。现在玉雯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好好盯着和仪公主,好好护着自家娘娘。
江如宁站起身,走到玉雯面前,轻拍着她的肩道:“时间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玉雯抬眼看着江如宁,拜谒道:“是,娘娘。”
躺在床上的江如宁翻来覆去,手枕着头辗转反侧,怎么就是睡不着,一直在想玉雯说的话,之前玉雯对和仪公主还没有这样的看法,怎么现在却认为和仪不好了呢?要知道在之前,这俩人还有过一点交集,每次和仪想吃什么了,都是玉雯自己主动去的,从未有什么不开心。可现在,玉雯竟然说和仪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般好,也许是玉雯发现了什么却不愿意说。
江如宁一个翻身,平躺着看着床顶,突然觉得有点困意,脑袋昏昏沉沉的,不消会儿就这样沉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江如宁揉了揉还有点疼的脑袋兀自起了床,还好只是有一点难受,并未很强,还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正用着早膳时,一个宫女端着食案过来了,跪在桌前,将案举得高高地,面色沉静道:“这是陛下着太医署为娘娘熬制的安神汤。”
江如宁伸头看了看,果然是一碗药汤,说是魏林筌s的意思,也就没再做怀疑,着兰茵拿了过来,喝下了大半后实在受不了这个味道,就将它重新搁置在了案上。
端案的宫女见碗里还有大半汤药,皱着眉头对江如宁道:“陛下有令,要娘娘全部喝完这些。”
正擦着嘴的江如宁面露难色,她自小就不喜欢药汤的味道,而这样一大碗,魏林筌却要让她全部喝完,还不如要了她的命呢。
见江如宁一直盯着那半碗默不作声,脸上也写满了不想喝,兰茵端起了那碗放在江如宁面前,道:“娘娘,这是陛下的命令,也是陛下对娘娘的一片心意,娘娘还是喝了吧。”
江如宁端起剩下的半碗汤药,委屈地看了一眼兰茵,见兰茵朝她点点头,她自知是没办法不喝的,只能皱着眉头一口气全喝完了。
宫女收拾了东西,“奴婢告退。”
喝了那一碗汤药,江如宁有些作呕,见她这么难受,兰茵不知从哪掏出了一颗糖放在掌心:“娘娘,给你。”
江如宁看见兰茵掌心里的糖,很是惊喜:“兰茵,你从哪弄来的。”
兰茵笑了笑:“娘娘有身孕之后,想着娘娘可能会经常吃药,所以就让司计房出去采购的时候给带了点。”
江如宁拆开糖纸,放在嘴里,果然很甜,刚刚嘴里那股安神汤的怪味已被这甜味消散了:“兰茵,谢谢你。”
兰茵收拾着桌子,低首笑着:“娘娘哪用谢我了,是我该谢娘娘的,若不是娘娘,兰茵早就死了。”
听着她的话,江如宁知道她还是记着上次她从荣锦手里救下她,并且为她医治还把她留在身边的事,江如宁覆上她的手,说道:“进了宣若宫,就是一家人,无需言谢报恩。”
兰茵自是很感动的,也是庆幸自己跟的是江如宁这一个主子。
“阿宁”
这才刚用过早膳,和仪就过来了,看来,在这后宫里,她是真的很喜欢江如宁。
江如宁听见她的声音,立马去外殿迎接上了,和仪看见她走了出来,上前去执起了她的双手,眼神清亮笑着对她说:“阿宁,今天我带你出宣若宫走走,好不好?”
“丫头,出去走走也好,放松放松。”江如宁看向和仪身后,是姗姗来迟,还伸着懒腰的聂云辉。
见聂云辉都这样说了,江如宁也自不会再推辞:“好。”
和仪见她答应了,笑意盈盈道:“那我们走吧。”说着,和仪便拉着江如宁往外走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江如宁急忙说道:“等等。”见她说等等,和仪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着她,却见江如宁对着玉雯道:“玉雯,今天兰茵陪我出去,你替兰茵收拾一下这些东西吧。”
玉雯从和仪一进来就盯着和仪,满心里说不出的怪异感,见江如宁是带兰茵出去,她也只答了一个“是”,便从兰茵手上接过了收拾的活儿。
几个人一路走走停停,赏赏花,看看草,不知不觉中竟到了千莲池,现下正值隆冬季节,虽然阳光和煦,可这池上还是飘着一丝寒冷的水雾。
看着池中枯黄倒伏的莲茎,江如宁不经意想起刚入宫那时候,也正是莲子成熟,莲藕生成的季节。那个时候她不喜欢与人争抢,最喜欢做的也就是和仪陪着她来这里挖藕,然后回去同她一起做着从母亲那学来的桂花蜜藕。
看着千莲池,和仪也想起了几月前的点点滴滴,望着这里,她激动地对江如宁说:“阿宁,你还记得吗?之前你最喜欢来这里采藕,然后再回去做蜜藕给我吃。”说着又像是想起了那个味道,竟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江如宁眼神温柔,笑里阳光,道:“记得啊,那个时候,你天天都缠着我给你做好吃的。”
和仪见她这样说着,不好意思地笑着贴的江如宁更近,抱着她的手臂道:“那谁让你的手艺那么好吗?不过……”她低头看了看江如宁的肚子。
江如宁见她话说着一半又不说,不忍问道:“不过什么?”
和仪看着她的肚子,又摸了摸,抬眼说道:“不过啊,你现在有了孩子,恐怕今年夏日是不能同我一起采藕做藕了。”
原来是因为这样,江如宁无奈地笑着摸着和仪的头。
“对了”和仪突然来了一句:“这里离我的明玥宫很近,我做了一些你以前你做给我吃的东西,我去拿给你尝尝,你,你,还有兰茵都跟我一起过去。”而后她又看着满脸不知何意的江如宁道:“你啊,就好好待在这边,等我把东西拿过来。”
说着就连兰茵也带走了,只留下江如宁一个人在这边。
看着突然空下来的身边,江如宁耸了耸肩,心道:一个人待一会儿也不错,安静一下。
一个人慢步走着,看着隆冬的千莲池倒也另有一番景象。走了一会儿,江如宁觉得肚子有点隐隐作痛,手抚上肚子,也没管离这池边有多近,疼的有些厉害了,江如宁的眉头也慢慢皱了起来。
此时身下无一人作陪,江如宁也不知该如何。一个人,总是会有那么多意外。站在池边的江如宁没有意识到来自身后的危险,一双手伸向她的背后,江如宁只觉得被人用力一推,掉入了池中。
在另一边前来寻她的魏林筌看到了她落水,也看到了推她落水的那个小宫女,随即命令着身边的苏秉德去找到那个宫女,而自己也立马跑向江如宁。
落入水中的江如宁从未觉得这池中的水那般深过,踩都踩不到底,那一瞬间的溺水感涌上心头,扑腾着水,只想喊着救命。
魏林筌快速走向江如宁的方向,却没想到这水竟这般深,走了一会儿却也只能游过去了。
“阿宁,我回来了。”带着几个人去拿东西的和仪刚一来到,就看见满身湿漉漉的魏林筌抱着半躺在地上却同样湿冷,已晕过去的江如宁。
看到这样的情景,和仪手中的东西掉落在地,没再做多想,立马跑到了旁边,这才看清楚,江如宁已晕死过去,而身下裙袂已被鲜血晕红。她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抬头对上的是魏林筌那一双猩红的眼睛和面无表情的脸。
“皇兄……”
魏林筌看了她一眼,低头抄起江如宁的膝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紧紧抱着。兰茵看着如此景象,不可思议的呢喃着:“娘娘”
魏林筌抱着江如宁快步走着,满眼里尽是心疼,到达宣若宫,径直抱着她进了内殿,将她放在床榻上。穿过宫殿的时候,躺在摇椅上的聂云辉,打理花树的高远以及无事的玉雯看到湿淋淋的俩人,感觉事情不对,也立马跟着进来了。
一进来便看见魏林筌跪在床前,拿着江如宁的手放在两手掌心,吻着指尖,心痛道:“阿宁,阿宁,快醒过来。”
聂云辉见此情此景,走上前去,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魏林筌没有看他,只看着闭上双眼的江如宁道:“她落水了,我救她上来的时候她就晕过去了。”
“起开”聂云辉推开了魏林筌,搭上江如宁的脉,一脸震惊,而后掀开被子,看见了裙袂上的红,确定了诊断,回过身看着已然失魂落魄的魏林筌道:“孩子……孩子没了。”
聂云辉诊断一出,兰茵,玉雯和高远一脸震惊,而刚进来的和仪听到这个也瘫坐在了地上,嘴里还念叨着:“怎么会这样?”
看着眼睛已失了焦距的魏林筌,聂云辉心下不忍,可看到他这副湿淋淋的样子,还是有点气的,但是考虑到他现在的心情,聂云辉还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换身衣服吧,天冷,别染上风寒了。”
魏林筌呆呆的转过头,看着聂云辉,语气中不带一点情绪地道:“师傅……”
“好了,快去吧,这丫头也要换一身衣服。”聂云辉挥了挥手示意让他走,“老苏,带他回去换一下吧。”
苏秉德看着魏林筌这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是他清楚,此时的魏林筌必定是心如刀绞的。魏林筌跟随着苏秉德往外走,回头看着江如宁,那么多人围在她身边照顾她,也是放心了。
守到晚上,江如宁终于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阿宁”魏林筌着急地握上了她的手,激动地说道:“阿宁,没事了,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