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林芒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路鹤之,路鹤之也自知有点尴尬,岔开话题:
“诶你怎么来这当医生了?”
“废话,考的医学院不来这去哪?”
“林医生,有时间咱们……”
“没时间。”
林芒终于肯瞟一眼路鹤之,不过神色依旧平静,就好像这句话不是他说出来的。
“林医生,这是他的X光片。”
“嗯。”
+ 林芒看着X光片,皱起眉,目光从X光片上移动到了路鹤之的肋骨处。
“受过伤?”
“也没啥,就之前不小心被人阴了……”
“说实话。”
林芒的目光好像要把路鹤之刺出个洞来。路鹤之嚅动了下嘴唇,刚要开口说话。
“呦!”似流水击石般清明婉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如同清风入怀,让房间里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
“这不是我们路大少爷嘛,怎么躺医院里来了?”
一个长得极为俊俏曼丽的男生斜靠在病房门框上,笑着打趣道。
林芒顺着声音侧过头,打量着那人,甚是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不过,又是一个桃花债……
林芒斜了一眼路鹤之,把X光片夹在胳膊下面,手里拿着病历本,与那个男人擦肩而过。
秦乐看着林芒远去的背影,蹦蹦跶跶地来到路鹤之身边,一屁/股坐在病床上,调笑着:
“初恋情人被气跑喽!”
“滚,他哪是我初恋!”
林芒越走越急,突然,他脑海中闪现了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的一则广告,演员不就是刚才那男生嘛!
“路哥哥~我出差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我呀~”
“我要什么有什么,想你干嘛?”
秦乐又笑了,他笑得要仰了过去,一边笑着,一边摘下了墨镜。
秦乐的吻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殷红的唇贴了上去,舌尖轻轻挑逗着。
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蛇儿飞掠过另一条蛇,带着点红的眼尾微微上翘,墨眸里映出对面人的影子,还带着些轻浮。
许久之后,两人才分开。
秦乐坐起身,看着路鹤之略微喘着粗气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路哥,你这是多久没接过吻了啊哈哈哈……”
“……”
“你就非要找我吗?”
秦乐眨眨眼睛,桃花眼又一次弯了起来,坦然道:
“怎么能说我找你啊,你需要chuang伴,我需要活好钱多的,咱俩岂不是正合适?”
林芒到楼下取了丹参注射液,再次返回了312号病房。
房间里那个青春俏丽的男明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路鹤之的嘴唇也有点红肿。
林芒不猜也知道这俩人干啥事了,全当做没看到,只不过拆开一次性针管包装时,比平时更暴力。
“肋下软组织挫伤,有两根肋骨骨裂过。”
“嗯……”
“说吧,怎么回事?”
路鹤之抬起头,看着正在从小瓶子里汲取药液的林芒,嘿嘿一笑:
“你还关心我?”
林芒的手一顿:“没有。”
“问问而已。”
对啊……只是问问而已,分开五六年,问问罢了,有何不可?
路鹤之翘起二郎腿,向林芒摆摆手,完全不像是个等待注射的病人:
“你放心,我不会吃回头草的……”
“我问你伤怎么来的。”
“没多大事,就是抽个空当了个兵呗……”
“所以当了个兵还被人揍成这样?”
林芒一边嗤笑一边弯下腰打算把路鹤之的上衣撩起来开始注射。
“诶?五六年没见,怎么这么主动啊?”
路鹤之主动掀开衣服,露出结实的小麦色的肌肉,调笑着。
“哼,五六年没见,你倒是更骚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啊?”
林芒没再接茬,细若蚊足的针头扎进皮肤,慢慢推进,澄清的溶液灌入血管,再抽出来。
“明天出院。”
“哎!别走啊,再聊一会!”
林芒懒得再理路鹤之,丢下一句话便转身走回自己办公室。
“林医生,下午好啊!”
林芒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刚才那个光鲜亮丽的小明星就坐在里面,看到林芒进来,还打了声招呼。
“你在这干什么?”
“不干什么啊,就是想来认识认识你。”
“……”
林芒径直走向办公桌,抓起水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直接无视秦乐。
秦乐从沙发上弹起来,胳膊肘撑在办公桌上,掌心拄着脸,笑了起来:
“林医生,我是秦乐。”
“嗯。”
林芒不想与他有太多接触,也没说什么,只是希望秦乐能赶紧出去。
秦乐饶有兴致地往下看了一眼,很不要脸地说着:
“林医生,你……”
“你……能当上面那个吗?”
林芒写字的笔……碎了,被林芒捏碎的。
秦乐皱起眉,拈起一块碎片,啧啧道:
“没想到啊,林医生这么强啊……”
“不如……你和我试试?”
林芒瞄了秦乐一眼,把散落一桌子的白纸收起来摞好,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要回去了,你自便吧!”
“哎哎哎,考虑考虑我呗,你还没当过吧?”
“不考虑,不需要。”
林芒把衣架上的外套取下来披上,没再回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嘁,什么嘛……”
林芒今天没有开车,晚风吹在这个好看得要死的禁欲系医生脸颊上,竟然生生吹得有点发疼。
林芒想起白天路鹤之微微发肿的嘴唇和曾经最熟悉,又最陌生的声音,那是他许多个日夜里都曾想过的声音啊……
第二天的天气阴沉沉的,医院里也没开灯,倒像是电影里的恐怖医院。
“路先生,林医生让我来帮你注射药剂,麻烦您把衣服脱一下。”
路鹤之从病床上坐起来,手机“啪”的一声被他扣在桌子上:
“林芒怎么不来?”
“林医生要去看端端,就让我来了。”
小护士老实地说着。
路鹤之皱起眉:“端端是谁?”
“林医生的一个病人,刚做完手术。”
“得,来吧!”
路鹤之撩起衬衣,精干的腹肌露出来,加上路鹤之本来的好皮相,着实让小护士红了脸。
路鹤之最看不得这种动不动就脸红害羞的样子,不过人家小姑娘是给他打针的,也就不大计较了。
注射完毕。
小护士红着脸就要出去。
“诶,你说林芒在哪里?”
“林医生……在406号病房。”
“好,谢谢啊!”
路鹤之又躺回床上休息了一会,待到针眼处那股子钝痛淡下去了,才慢慢理好衬衫上的褶皱。
叩叩叩——
“请进。”
林芒正在给病床上的小男孩读故事书,以为来人是护士什么的,几乎没有思考就让那人进来了。
“药剂给他注射上了吗?”
林芒头也不回,只是很宠溺地摸摸小男孩柔软细黑的头发,唇角向上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与这阴沉的天显得格格不入。
“这小孩谁啊?”
路鹤之略带不爽的声音一出,与病房内和谐的气氛,也显得格格不入。
路鹤之没想到,从前林芒这样的笑容只留给自己,现在竟然可以在自己面前对着别人笑!
内心的恶魔瞬间叫嚣而起,他强行忍住把林芒撕碎的冲动,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林芒则是微微征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最后被慢慢收起来。
“乖,睡一会,一会我就回来了……”
林芒安顿好小男孩,转身面向路鹤之:
“有事出去说,别打扰到孩子。”
随后绕开后者,几乎是毫无声息地转动门把手,跨出病房。刺鼻的消毒水味伴随着从窗外吹进来的阴冷的风,外面阴沉的天色把墙皮映照得惨白,似乎书写着“死亡”两个个大字。路鹤之实在讨厌这样的环境,暗戳戳地憋了一口气,质问林芒:
“哎!那小孩谁啊?”
“病人。”
“外加,我儿子。”
林芒靠在大理石的窗台沿上,面对路鹤之,把一切说得云淡风轻,一带而过。
路鹤之脑子里的那跟弦崩断了,怎么可能,怎么会?!
小男孩当然不可能是林芒的孩子,只是林芒随口胡诌出来的罢了,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当真了。
路鹤之按了按正在突突跳的太阳穴,理智告诉他,他和林芒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他林芒做什么,和他也没有关系。
只是一想到林芒曾经和别的女人做过那事,还整出个孩子,路鹤之的火气就灭不下去。
路鹤之忍下怒意,继续道:“那什么,马上就中午了,我请你吃饭。”
林芒看着对面那个明明气得要死,却还忍下来要请他吃饭的男人,心里不觉好笑,清了清嗓子:
“不了,端端下午还有一个检查,我自己出去吃就好。”
声音依旧冷若冰霜,不给路鹤之反驳的余地。林芒看了眼表,提醒路鹤之:
“出院手续还没办。”
“嗯……我去办。”
路鹤之瞄了一眼林芒,发现人家根本没有要和他一起走的意思,倒也只好顶着黑脸往一楼走去。
林芒待在原地,看着路鹤之越走越远的背影,心里终还是五味杂陈,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路鹤之办好手续,拽住旁边一个胖护士,控制好面部管理系统,眉宇舒展,露出一排白牙:
“护士姐姐……你知道林医生平时除了工作都去哪里吗?”
“哪个林医生?”
“林芒。”
胖护士被这一笑乱了心神,指了指医院门外的咖啡厅:
“喏,林医生提前下班的时候经常去那儿。”
“好,谢谢姐姐!”
路鹤之把手揣进兜里,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咖啡厅的设计很有新意,黑亮的钢琴横在中间,四周的古欧美式建设很吸睛,加上咖啡厅的好位置,客人倒是不少。
路鹤之选中一个靠窗的位置,双人座。点了卡布奇诺。 想到高中刚认识林芒的时候,他就带他到咖啡厅过。
一个从来没尝试过咖啡的男孩和另一个尝试过咖啡,却从没吃过苦的男孩坐在位置上点咖啡。
卡布奇诺上桌了,依旧是恰到好处让人不感到苦涩,还带着点甜腻。路鹤之在咖啡厅等了一下午,没有看到林芒的身影。直到咖啡厅快要打烊了,他才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