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欲夺后位似戏言(三)
花痴梨2025-07-02 19:276,285

顺娘这才说道:“我们姐妹三人,我排行老大,媚娘她是老二,下面还有一个妹妹。那是我们三个都还未出阁的时候,母亲找来了著名的相面大师袁天罡来为我们姊妹三人相面。大师看后连连摇头,说我们三个姻缘、子缘难以双全,建议母亲随便找些小户人家把我们嫁了,也好生儿育女过上太平日子,若是执意要找名门望族攀上好姻缘,那么就注定膝下无子。母亲着急,便问可有解法,大师就是不说,母亲奉上许多金银,大师还是不说,最后母亲拿出传家宝物——高祖皇帝御赐翡翠如意奉上,大师才终于开口,教授了破解的法子。后来,我如愿嫁给了洛阳名门贺兰氏,媚娘入了宫,小妹也嫁得了如意郎君。”

  “那再后来呢?”

  “后来只有我听了大师的话,于是生下了一儿一女,都健康活泼。媚娘伺候了先帝十几年一无所出,自然是没有照法行事了。最可怜的是我那小妹,她不仅不信当时就出口顶撞了大师,说他是江湖术士,骗人钱财,大师说她业障太重,如不悔改后果自负。小妹执迷不悟,没想,新婚一年便去了。”

  “所以说,武昭仪这次进宫就用了那个法子?”

  “那是当然了。不然她怎么做到才被皇上宠幸一次就怀上皇子呢。本来呢,她生代王的时候受了些惊吓,加上担心生养多了身材走样便不想再要孩子。大概三个月前,那日看到柳充容带着敬和公主在花园里玩耍,回去便跟我说如果有个女儿也是不错的。我趁机煽风点火,做实了她这个念头,这不就有了。”顺娘说着止不住眼角眉梢的得意。

  方芳忙继续问道:“姐姐说得这般神奇,究竟是什么法子啊?”

  “这个——”顺娘再次犹豫了起来。

  “看来姐姐刚才说的都不是真话了,什么不争储位啦,什么相面大师啦,至少有一条是假的。不然,你怎么说不出这具体的法子,还是你担心被皇后知道了这样的妙法真的生出了儿子,断了代王的念想?”

  “你还真别这么说,我就告诉你了。不过,若是这秘密传了出去不再成为秘密,对咱们谁可都没有好处。”

  “这你放心,我自然知道轻重。”

  顺娘于是让方芳扶耳过来如此这般说了一通。虽然依旧将信将疑,但方芳还是如实向柳氏汇报了所有细节。

  “听起来如此匪夷所思,你确定她没有撒谎?”柳氏皱着眉头问道。

  “说实在的,这事奴婢听起来也觉得蹊跷。但这些日子接触下来,这个武顺娘倒不像是个有心机的人。”

  “没有心机?”柳氏撇嘴一笑,“你可不要被她们给骗了。武媚娘是什么货色我还不清楚,她的姐姐能好到哪里?”

  “如此说来,这事就信不得。”

  “这倒也未必。这个袁天罡我还真听说过,他在隋炀帝那会儿可是鼎鼎有名,经常出入宫廷。武媚娘的母亲杨氏在当时也算是皇室宗亲,她认得袁天罡并请他相面倒是有可能的。”

  “既然这样,咱们就把那袁天罡找来问清楚不就行了?”

  顺娘将事情的进展一字不落告诉了我,末了她十分担心地问道:“如果她们找袁天罡对质怎么办?”

  “这个不用担心。”我解释道,“袁天罡此人向来踪迹不定,这十几年来更是音讯全无,连他的徒子徒孙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想找他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况且,算算年纪,他还在不在世上都未可知呢?退一万步,他若真的再次出现在长安,柳氏能找到的人,我就找不到吗?”说着,我故意看了蝶衣一眼。

  “可是,你也说了他还有徒弟,有传人啊?”顺娘依旧不放心。

  “没错。说起这徒弟,咱们朝堂之上就有一个。”

  “那柳氏她们知道吗?”顺娘越发紧张了。

  我不由笑了,“姐姐不必如此紧张,我还怕她们不去找他呢!”

  果然,柳氏想了又想,想到一个好主意,“这袁天罡不容易找,找他的徒弟还不容易吗?那个李淳风,听说皇上重新启用了他,他可号称是袁天罡的传人啊。”

  柳氏的确是个仔细之人,但她的仔细、谨慎却恰恰中了我的下怀。李淳风,宫里的老人们大都还记得当年的事情,也想得到我和这人是多么的不共戴天,可是他们却没想到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利益。当年李淳风听从徐惠的差使,或是出于敬重但也不能否认当时的徐惠正宠冠后宫。比起袁天罡的云游遁世,他李淳风既然眷恋官场就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俗人,那么我还没办法对付得了他吗?

  那天,蝶衣拦住了李淳风的去路,“李大人留步,我家娘娘有请。”

  李淳风上下打量着蝶衣,这个年轻漂亮的公公会是哪位娘娘宫里的呢?他正要开口询问,却见蝶衣的手指轻轻转动着手上的一枚戒指,单就那戒指上的宝石就让人眼前一亮,莫说是位内侍,就是后宫的娘娘、公主们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上一两枚的,而此时面前这个小公公却堂而皇之地戴在自己的手上,那么他的主子一定不是一般后宫,莫不是皇后娘娘?李淳风心生狐疑,他怕自己不经意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于是便也不多问跟着蝶衣来到了我的面前。

  当我转过身冲李淳风微微一笑的时候,看到他那惊讶、慌张的表情我的心里还真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多年不见,李大人别来无恙啊!”

  李淳风愣了片刻,然后哆哆嗦嗦地说道:“娘——娘娘。”

  “看来李大人还记得我啊。不过我如今已经不是才人武媚而是当今皇上的昭仪,代王殿下的生母。”

  李淳风连忙下跪道:“下官参见昭仪娘娘。失礼之处还请昭仪娘娘见谅。”

  我笑了,“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咱们也算是旧相识了。对了,我还没有恭喜李大人重掌钦天监呢!”

  李淳风颤巍巍道:“蒙皇上厚爱,下官受之有愧。”

  “李大人太谦虚了。大人的本事我可是清楚得很呢,‘唐三代后,女主武王’。”我盯着李淳风,看着他的脸由白变灰,他赶紧俯身下拜,“罪臣该死,罪臣该死,还望昭仪娘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扑嗤笑了,“李大人言重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这日子还是得向前看,不是吗?皇上既然都重新启用了你,我自然也当夫唱妇随,对大人格外抬举才是,只是不知道李大人识不识本宫的这个抬举了?”

  李淳风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于是说道:“多谢娘娘宽宏大量。李淳风愿为娘娘效劳。”

  “李大人果然识时务。”我于是说道,“其实很简单,我只要李大人为我说两句话即可,相信这对大人来说可不是什么难事。”说着我走近李淳风俯身嘱咐了几句。

  李淳风听罢立刻叩首道:“娘娘,这要是皇后娘娘知道了,下官可是性命不保啊。”

  我脸刷得一沉,“你怕皇后治你死罪,就不怕我要你性命吗?”

  李淳风的脸色简直比死还难看,他哆嗦着左右为难,我于是恩威并用道:“你但可放心去做,我包你没事。就算有一天皇后查起来,我也有办法护你周全。你是为我做事的,我岂有亏待你的道理。事成之后,许你太史令如何?”

  李淳风最擅长的是天文、算数,他能算得清历法、周率自然也算得明白人情世故,利害得失。对于我,眼下后宫最得宠的后妃,却是过去的仇家,如今给他冰释前嫌并且能升官发财的机会,他若是还不识抬举那么我新仇旧账一起算,后果就可想而知了。所以这一次,他宁可冒着可能得罪皇后的风险也必须帮我这个忙。

  魏国夫人柳氏决定亲自去找李淳风问个究竟。李淳风听了她的描述回道:“师傅的道行深不可测,许多本领并没有传与我们。不过,自古就有利用日月星辰吐故纳新,帮助调理身体的办法,所以夫人所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柳氏脸一沉,“你这说了不等于没说吗?都说大人是袁天罡大师的嫡传弟子,神通广大,看起来所传非实啊。还是说你有意隐瞒?我是谁你该清楚,欺满我会是什么下场你也该知道吧?”

  李淳风忙拜道:“下官不敢,不是下官不说只是这等举动涉嫌行巫术,在宫中是万万不可啊。下官实在是怕——怕触犯宫规。”

  “你放心,你只管说,这件事我是不会牵连到你头上来的。”

  李淳风小心翼翼地问道:“下官斗胆,夫人可敢起誓。”

  柳氏心中气恼,但如今是她有求于李淳风,自然妥协,于是起誓道:“离地三尺有神明,大唐魏国夫人柳氏保证此事无论成否绝不牵连李淳风大人。”

  李淳风这才说道:“回夫人,师傅曾经说过月满为盈月残为亏,月残之日于子夜背月而坐,焚香忏悔,可助消除业障。月满之夜则面月而坐,吸取月之灵气精华,助人达成心愿。”

  “关于求子的呢?”柳氏迫不及待。

  “至于这个,师傅确实不曾传授过。”看到柳氏神情沮丧,李淳风话锋一转,“但我有幸曾在不经意间听到师傅为一妇人指点。虽然听得不真切,但我记得与泥偶有关。”

  柳氏立刻说道:“以陶土铸泥偶,肚中藏艾草,揣与怀中,揣男则生子,揣女则生女。”

  “好像是这个样子,我记得当年那个妇人就是揣了一个离开的。具体的法式细节容臣仔细回忆之后整理给夫人。”

  柳氏听后长出一口气,心想还好那个武顺娘实在,把这等秘密给说了出来。

  事后顺娘问我:“柳氏会相信吗?”

  我笑道:“她当然会。人哪,往往在寻求答案之前心中已经设想好了一个答案,若是相悖就难相信,若是和心里期望的不谋而合,就很容易接受。再说,李淳风曾经害我差一点性命不保,他的话柳氏是不会怀疑的。”

  “也真有你的,让她月残和月满之时,那岂不是初一和十五,正是皇上驾临之日?”

  我笑着喝了口茶,没有答话。其实我的心里也不是百分百确定这件事能够按照我期望的进行下去,但是我希望如此,因为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宽容的方式。老天,请帮帮我吧,我不希望自己使出更狠的招数来达成目的。

  柳氏兴高采烈地将这个求子的办法告知王皇后,王皇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这些年来,她已经被母亲的各种招式给弄烦了,于是不耐烦道:“母亲,又是哪里听来的邪门歪道,可不要再信这些了。”

  “这回可不一样,这可是前朝大师袁天罡的真传,灵验得很,你就试一试吧。”

  “什么袁天罡,在我看来都是些江湖术士,旁门左道。况且,在宫里行这样的法式你这不是害我呢吗?”

  柳氏一听坐在一旁哭道:“我是你的亲娘啊,我怎么能害你呢?我这都是为的谁啊!天哪,我这一片心怎么就没人明白呢?我的命好苦啊!”

  王皇后最怕的就是柳氏哭闹,再怎么说她都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而她本人又是个孝顺的主儿,看到母亲满脸是泪便止不住心软,上前说软话道:“母亲,只是这初一、十五正是皇上上我这儿的日子啊。”

  柳氏见女儿活动了,连忙说:“没事。法式要在午夜时分,晚上咱们把安眠的香薰浓一些,待皇上睡熟了,你就偷偷溜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只消这么几次,等你怀上龙种就踏实了。”

  王皇后终究拗不过母亲只得点头答应。

  初一之夜王皇后顺利度过。转眼到了十五,李治再次驾临立政殿。晚膳之后,方芳端上了一杯茶。

  “这是什么?”王皇后轻声问道。

  方芳答道:“是金橘蜜茶,听说皇上晚上喜欢喝这个。”

  “听说?”

  “是奴婢和武顺娘聊天的时候,听她不经意提起的,说武昭仪常给皇上准备这个。”

  听到是武媚娘的招数王皇后不自主地心生排斥,本想让方芳拿下去的,但转念既然是皇上喜欢的,自己又何必怄这个气呢?于是接过茶盏打法方芳退下。

  王皇后自然想不到,李治平素喜欢喝的蜜茶是经过特殊调制的,配合了宋太医精心配制的几味中药,具有安神、滋养的功效,而方芳道听途说而来的冲泡方法反倒会令人睡不安稳。

  子夜时分,王皇后见李治已经睡熟,便蹑手蹑脚起身直奔后院,那里柳氏早就布好了法台,并将一个男童模样的泥偶塞给了王皇后。于是王皇后将泥偶揣进怀中,面月而坐开始行祷告祈福之礼。

  方才王皇后起身的时候就已惊动了李治,他没作声待王皇后出门才悄悄尾随上去,于是正好目睹了整个求子过程。李治本想转身离开,但他转念一想于是停住了脚步。

  “你们在做什么?”

  李治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王皇后一下子站起身来,怀中的泥偶立刻掉在地上正滚至李治脚边。

  李治拾起破裂的泥偶看了看,来到王皇后身边,再次问道:“深更半夜,你这是在做什么?”

  王皇后对此事本就心虚,见被李治抓个正着更是无言以对,她赶紧跪下回道:“臣妾——臣妾这是——”

  柳氏见女儿语塞,赶忙出来帮衬道:“回皇上,皇后这是在祈福。”

  李治看也没看柳氏,冷冷道:“朕在问皇后。”

  王皇后于是深吸口气回道:“皇上,是臣妾求子心切,听说月圆之时许愿最灵,所以才出此下策。”

  “那这个怎么解释?”李治举起手里的泥偶,它的肚子上破了个洞,李治伸手从里面揪出一些艾草送到鼻子下嗅了嗅。

  “这是求子用的泥偶。”王皇后怯生生答道。

  “是吗?朕怎么看着像巫术呢?”

  “怎么会是巫术?”柳氏一旁急忙解释道,“只是祈求上天赐子的仪式而已,就像在佛堂里祷告祈福一样啊。”

  “朕没让你说话!”李治再次呵斥住了柳氏,继续对王皇后说道,“祈福?有庙宇,有道观,有佛堂,求子也该拜观音才是。你这深更半夜,偷偷摸摸拜的是何方神仙呢?还有这泥偶,还敢说不是巫术?”

  “臣妾知错了。”王皇后知道自己百口莫辩只能服软,“但请皇上相信臣妾行的真的不是巫术,只是希望能早日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罢了。还请皇上念在臣妾多年膝下无子实在苦楚才病急乱医的缘故上原谅臣妾这一荒唐之举吧!”

  “其一,你说自己多年膝下无子十分苦楚,难道太子不是你与朕的儿子吗?记得当日你要认下忠儿的时候跟朕说你会把他视如己出,可你今日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你从来没有真心把忠儿当作自己的儿子对待过,如此出尔反尔,你这可是欺君知道吗?其二,隋朝皇室豢养术士,导致巫蛊之风横行,高祖开国便明令禁止宫中一切与巫术有关的行径。你身为皇后不会不知,想必趁此时行事也正是知道这一规矩,如此说来你便是知法犯法。其三,即便真如你所说只是求子,并无祸害他人的行为。但你想过吗,你母仪天下,你的言行举止将成为天下女子的表率,如今你为了求子所做的事一旦传开,岂不是鼓励所有后宫都照此行事吗?起初可能都无恶意,但久而久之难保不演变成后宫争宠的工具,那时后宫岂有宁日?”

  王皇后听着李治的训斥也觉得句句在理,她开始后悔不已,惭愧不已,于是只能低着头默不作声。

  “所以,这次的事情朕不可以装作视而不见。皇后必须受罚,而且要受重罚。”

  “臣妾知罪,甘愿受罚。”王皇后拜倒在地,她不想再争辩或是求饶,她愿意担当,为自己的糊涂负责是她该做的。但一旁的柳氏却按耐不住了,她本就担心女儿的后位,如今让皇上抓了错处,且不说会受到怎样的惩罚,这传将开来,还让她怎么在后宫立威,以后那些得宠的妃嫔们还不更要欺负到她头上去了?这还是小,传到朝堂之上更是让人笑话啊,若是以后皇上真的动了废后的念头,这可又是罪过一条,怕是很多朝臣也会因此调转风向。

  柳氏护女心切,一时也管不了许多了冲上前跪倒说道:“皇上英明,这件事都是臣妇所为,是臣妇教唆逼迫皇后这样做的,您要罚就惩罚臣妇好了。”

  不等王皇后说话,李治已经接过柳氏的话说道:“好,既然魏国夫人敢于担当,朕就当秉公处置。今日之事,魏国夫人是主谋,但朕念你年事已高就不做重罚,只是从今往后没有朕的传召不得再行入宫。皇后虽是受人挑唆,但身为后宫之主不能明辨是非也是该罚,就罚你闭门思过好了。”短短几句话,李治就草草了结了此事,然后拂袖而去回了甘露殿。

  天刚亮,魏国夫人柳氏便奉圣命收拾行装离开了皇宫。而王皇后整个人还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命怎么就那么背,而皇上又是如此的不讲情面。这么多年,后宫的生活虽然不如意,但有母亲的陪伴尚不会觉得太过艰难,而如今母亲竟然被赶出皇宫,岂不说她这做皇后的颜面何在,但是想到未来的日子她的心就一阵阵发慌,还怎么吃得下东西呢?

  那天的早膳我的胃口可是格外的好,蝶衣来报说柳氏连早饭都没顾得上吃车驾就离开了皇宫。顺娘有些疑惑地问我:“说起来,其实这也不算个事儿,皇上怎么会就把她赶出宫去了呢?一点面子都不给皇后留。媚娘,你是怎么算到的?”

  “我哪有这个本事啊,只不过顺从皇上的心意罢了。”我答道,“皇后的舅舅是当朝宰相,其母魏国夫人柳氏长年来自由出入后宫,这意味着什么?皇上心思何等细腻,他怎么会喜欢今天自己和后妃们的家常琐事明天就有可能传到朝臣的耳朵里?所以,对于魏国夫人他早就希望她离开皇宫了,只是缺乏一个恰当的理由。”

  蝶衣在一旁止不住地乐了,“这件事说起来也不大,但要真追究起来也能当个事儿说。皇上正好以此为借口赶走不喜欢的人,却也不至于牵连旁人。真的是高明。”

  “高明?”我叹了口气。说起来我如今所做的每一步还不都是迎合着李治的心思,我自己真正能主导的又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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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媚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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