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床上,手里抱着石贝给我买的那只巨大布袋熊,身上穿着苏琳生病时说穿在我身上好看的他的那件毛衣,而在我前面的墙壁上挂着辰夕送给我的油画。我多想他们都回来,我们抛弃一切,再像以前一样高高兴兴幸幸福福地生活在一起。
狂风呼呼呼地从窗户边刮过去,像一群战火中逃跑的孩子,落下一地零碎的悲哀和一张张惊恐的面容。我呆坐着,孤独和伤心像一群野兽从黑暗里伸出长长的绿色指甲向我抓来,我缱绻在墙角紧紧抱着他们送给我的东西,像买火柴的女孩一样睁着大大的眼睛环视着*近我的野兽。
这是一种寂静的,放大的,摄入灵魂的恐惧。
A市步行街的五层楼上是一家占地一百二十多平方米的西餐厅,受A市这个寸土寸金的中心地带的影响,这里的价格自然也和别家的不一样,许多身着正装提着真皮手提包的男男女女在中午十二点之后,急急忙忙地冲进餐厅里嚼了几块血淋淋的牛肉之后又急急忙忙地冲出去了,其间他们看表的次数超过他们嘴巴动的次数,他们的表情代表了这个城市的表情,他们的速度却永远也赶不上这个城市的速度。还有许多穿着Prada连衣裙化着死人一样的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女人在喝下午茶的时候走进餐厅,或者点一杯廉价的咖啡或者把包里带的咖啡喝掉,两只眼睛像猫守鼠洞时的专注一样看向楼下边,等到马路边开过来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然后其中某一人便像得了圣旨一样飞奔而下。
而此时辰夕正坐在贵宾间里淡默地听着他IPAD耳机里的伤感歌曲,是一首听不懂意思的泰国歌曲,如《YESORNO》里的主题曲一样有着好听的声音和轻若青烟的忧伤,从包间落地玻璃看去,正好看见小女人们瑟瑟缩缩钻进高级轿车里,*裸的肉体金钱交易。
辰夕不愿再看下去,转回头眼光正好撞在推门进来的石贝身上,石贝看了看辰夕又再看了看门牌号,转过头来任惊讶地注视着辰夕。
“你没走错,是我约你来的”,辰夕拔下耳机,笑了笑说道。
“没想到你就是辰家的公子”,石贝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服务生送来的蓝山咖啡。
“刚开如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你是石家的少爷”,辰夕轻啜了一口咖啡,又狠狠地加了两块糖,眼神任旧郁悒地落向窗外。
“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该不会是为了生意上的事吧”,石贝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早晨八九点钟太阳的学生仔,但作为商业家族出来的人,石贝深深知道看似稚嫩的少年其实早已经老道谙事,这就是来自顶尖商业家族的渲染。这与生与帝王家是一个道理,钩心斗角运筹帷幄是必修的功课。
“你误会我和米果的事了”,辰夕声音有些沙哑。
石贝的脸一瞬间变得更加惨白,像三月满天梨花飘落的苍白世界。在看到辰夕就是约他的人后,他就该想到辰夕找他是因为米果的事。他们两人从没有什么交集,即使要谈生意上的事,也该等到以后去了,可是事情就是这么的凑巧,仅仅因为一个人,两人便不得不提早坐在这里了。
“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请你退出好吗?”石贝沉寂到死的表情,比死人还可怕。
“我从没想过要参与他就从没想过要退出,我只知道她待我如待亲弟弟一般,我也知道她心里爱的那个人是你,她把她整颗心都捧出来给你,她对你的爱一点也没怀疑过,他甚至理解你长时间的不去陪着她,可是,你呢?就因为一些无厘头的事冷冰冰地说走就走,你知道吗?就因为你的离走把她*疯了,*疯了!”
“以为有这个就了不起吗?”辰夕摔下二百元钱在桌上大吼一声,“埋单!”
现在的辰夕完全不像是学校里那个安静寡言的辰夕。
随手拦了一辆TAXI辰夕急迫地钻进车内,再次插上耳机,一曲浓淡宜合的调调始终抵不过心里千般万般的悲伤,他知道自已是在逃避,逃避得无头无尾,逃避得灰头土脸。吧嗒吧嗒的泪水如竹上露珠,风轻轻吹过便粉身碎骨散作一地,化为一地的悲伤和难过。
“眼空蓄泪泪空垂,暗洒闲抛却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