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琳的恋爱是这样开始的。
那是她去扑朋友聚会的时候偶然摘得的爱情果实,在昏暗的KTV包箱里,沉浮的烟圈和俗语情话一样绵绵不断,她朋友的男朋友一定要为心爱的女人聚集所有可能的人的祝福送给她,所以苏琳的到来也只不过是填充人数而已,带着一颗极不情愿的心来沾染一点暄繁虚荣的快乐。
关键的默许愿望流星落下的刹那间重要礼仪完成之后,许多人便使劲地向两个话筒抢去,如果说对着麦克风嘶声力竭只为赚取眼球,那苏琳一向是嗤之以鼻的,至少她还可以用这种方式悦耳,至少她还有一点艺术情*。
但这些都是屁话,谎言和伪装,迷醉和温情,该蔓延的还是继续着。
苏琳端起啤酒,咕咚一口气送下去,就像掐断胡思乱想的决绝一样。
就那么咕咚一声,引来的却是一场暴风雨。
“没心情喝酒,就别勉强自已”,程俊启站在她面前,伸手夺过她手上的酒杯。
深邃的目光从他突出的眉骨间狠厉地劈下,不胜英俊但显悦眼的脸上透发着非凡的气魄。
在酒臭熏天情愫滋生的KTV里,苏琳有些意外和困惑。
“就是没心情才要喝酒的呀!”她傻笑着看着他,像个懵懵懂懂的少女。
“心情不是喝出来的”,程俊启在她耳边打了一响指,嘴上浮起浅浅的笑容。
于是他们逃离了溽烦气燥的聚会。
于是在那个寂聊的下午他们逛过A市一家又一家的商铺,谈着开说着地。
苏琳那一天突然觉得原来A市也是可爱的。
“米果,你看这件衣服合不合适呀?”苏琳叹了一口气,在梳妆镜前提起红色修身棉衣照了照又放下去了,丟下有气无力的一句:“红得太耀眼了”。
整整一个中午加上一个下午苏琳穿试了不下几十件衣物,来来回回,矍铄萎靡,心情跌宕起伏比潮水涌动还频繁,而所有的这一切为的只是出门去见程俊启,如果恋爱是让女人所有的激素都失调,变得处处皆兵大惊小怪,那我宁可成为齐天大剩,也宁死不从。
“大小姐,你神经能不能正常点呀,别这么敏感好不好,你还是以前的苏琳吗?”我哀声叹气,求她不要再在我面前晃悠,我可没她那门乐此不疲的心思呀!
“你说这件衣服的蓝色,俊启看了会喜欢吗?”苏琳再一次用她忧愁善感的腔调挑战我的极限。
“苏琳!你要再敢磨磨蹭蹭,你就自已去见你的鬼俊启吧!”我已经被她气得暴跳如雷,要不是就她一个好姐妹我早就摔门回家了。
她一愣一愣地看着我,弱弱地甩下一句让我喷血的话语。
“你又没谈过恋爱,你不懂”。
“别以为谈场恋爱就把自已当作女神!”我就差把楼层吼踏陷,我真想乱刀砍死这个溺在蜜糖的女人。
当我怀着满腔怒火跟着苏琳扭走的小碎步到中餐厅时,一个西装革履儒雅沉稳的男人带着他独特的男人味像拍苍蝇一般啪的一声贴在我的瞳孔上。
“是你——!”我惊讶地看着苏琳面前的男人。
就此暂停。让我们把镜头往后拉一拉吧。
有时这个世界真的太小了,在我们眼里。
程俊启这个人我是认识的,程俊启这个人再和他的名字配合在一起是我现在才意识到的。
“苏琳,你个死鬼!”我怀狠地骂一句,便起身出门去了。我是受到焦臭味的刺激才起床的。
苏琳用坏我的东西是常有的事,只要她还不把我新买的衣服和包包顺手偷偷带走我就心满意足了。厨房里那口电饭堡的线头处已经被烧成漆黑一团,晃晃悠悠像游侠一样的苏琳粗心大意地轻轻把我的电饭堡给毁了。
清晨的百货商场总不比中午时分热闹,谁也没有必要非要清晨来卖一口电饭堡呀,可是我不行,若不赶快把意外身亡的那口电饭堡换掉,一想着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电饭堡放在货架最上面一层,我只得跌起脚尖。
实事证明,人在神智不清的状况下做事是最不靠谱的,我一恍惚,货架上边堆起来的三五个电饭堡一股脑儿全砸向我,顿时咚咚铛铛响成一片,清脆得如雨珠打在玻璃上,虽然这是小事,有那么一瞬间我还是惊慌失措的。
“没事,电饭堡不是那么容易砸坏的”,他轻声安慰我,弯身捡起地上滚落的电饭堡。
“谢谢”向他道谢一句,我错乱地捡起一个电饭堡冲出商场。
我不想以这样狼狈的形象和他话外关于,虽然只是一瞬,但他俯身的样子我记得很清楚。
在那一刻,是他救回我离魂的神经。
他就是程俊启。
现在,我们再回到正常播放吧。
“你们认识?”苏琳明显不着调的话语充满着极端的凝问和惊叹。
我收回停留在程俊启身上的目光,想着怎么措词让这一切使苏琳看起来并没有她想像的那般复杂。
“我们在商场见过一次面”,程俊启宽厚一笑。
“就是你弄坏我电饭堡我去买的那次”,我快速将问题补充。
“哦,我本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你们早就认识了”,苏琳心不在焉的语气透露出她对这件事的耿耿于怀。
我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去向苏琳解释,我已经把事情说得很清楚很明白,可是女人的小心眼的自私弊病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讲得通的,我也是女人我也知道女人一生中对自已最重要的人莫过于爱人,他们都是女人的手心宝,只要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女人们便会以为狂风骤雨。
“哦,不错嘛,找了这么一个帅气多金的男朋友”,我夸赞道。
苏琳一脸甜蜜地挽住程俊启的手臂,嘴角弯起月牙诠释着什么叫幸福。
整个下午我这个电灯泡都笼罩在一种后知后觉憨笑傻闹的气氛之中,要不是为了我的好姐妹,我才不会这么全职做一个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电灯泡。可是我装愣的次数越多,程俊启看我的次数的就越多,来来去去中我不免有点心虚,越没事越随意就越显得有什么事。
苏琳在和谐的氛围中并没有察觉我的变化,因为她的目光从没有离开过程俊启,从头到脚从含笑到皱眉,每一点她都细微地欣赏着,像商场的小孩目不转睛地盯着某个玩具一样,“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不太相信的话最终被她验证了。
程俊启看我的眼光总有些怪的怪的感觉。
我不想有任何的节外生枝和不愉快,我更不想伤害苏琳,不管有心的还是无心的。
我提早告辞了他们的饭局。
准确地说我是逃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