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07(求收藏!)
一生荒芜2025-07-02 19:562,148

接下来的所有事情都围绕着“过年”这个核心转。不知不觉中恍然就一瞬间的事儿,街道两旁已挂上了红红的灯笼,许多人家门前也贴上了红红的对联,偶尔还会听到小孩们玩鞭炮的声音,整个城市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喜气洋洋。“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大概也就是这般场景了。

  在还没有遇到苏琳之前,我所记得我也能够感触极深的过年氛围无非是悲凉两个字,母亲溘然长逝留给我的巨大悲痛总能在团年的时候发挥得淋漓尽致,看着别人家里齐乐融融万事和兴,自已却独自伶仃孤苦,心里是怎么也升不起一点节日气息的。在遇到苏琳之后,每个年头也只是两姐妹相拥而抱,各自怀有各自的伤心事,至多也是强颜欢笑罢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就如自己的生日一样,对自已来说是一件大喜事,对母亲来说却是她的苦难日。对于过年我早已经麻木不仁,或者说中毒已深了。

  放寒假了,辰夕也要回家去了,自从上次我不可理喻地吼他二十多天以来我们一直没有联系过。不过我也总记着日子,也关心着那所A市第一大学的校历,我知道,今天是他们放假的日子。

  面对辰夕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了几百句可以打破尴尬的台词,比如:“嗨,辰夕我来送你去机场。”,“辰夕,你身体还健康的吧?”“辰夕,我给你买好吃的来啦!”…….我内心里还是满满的不安和内疚,但我还是鼓着勇气去见他了。我买了他喜欢的蓝色妖姬和他最后送我的桂花糕和牛奶。

  轻轻地敲了三下门,里面传来拉长慵懒的声音:“谁呀!门没锁,进来吧。”

  我推门进去,屋里开得很足的空调风让我感觉有点进入蒸笼般的湿热交加,我并没有看见辰夕,客厅和画室里都没他的身影。画室的地下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志和宣纸,和很多单身男孩的房间一样,辰夕的房间里透出一股浓郁的腥臭的*一样的味道(当然这是想像当中的味道,对于我这个25岁的雏妹。)。我把窗户稍微开了开,凉风一古脑儿地钻进屋里来,地上的纸团被成堆成堆地往角落卷去,拾起脚下的一团蹂躏得很惨的纸,慢慢辅开,我看见了满是皱折痕迹的自已,碳末轻柔地勾勒出淡淡的笑容。我俯身再拾起几团纸,全部辅展开来,和我想像中的一样,全是我的素描像。寒风吹着它们不停地向我聚拢,沿着搓揉的痕迹我一点点的展开,深深浅浅的皱痕聚集了多少个日子堆在我的心里,那些快被我忘却的时光里,也许辰夕正仔仔细细地勾画着我的容颜。

  画好一幅他便扯嘴笑笑使劲地揉碎了再画,我真的是伤了辰夕了,比用刀子捅他更让他痛彻心扉。

  “大清早的,谁跑来了呀!”辰夕搓着头发,头也不抬地抱怨着。

  他刚沐浴完出来,只用了浴巾随便裹住下半身。柔和的光线里看去,他有着结实的小腹和细长的大腿。

  我拿着蓝色妖姬和一大叠画纸用一种天涯咫尺的距离看着他,小声地抽噎着。我好想笑着呼喊他的名字或者忧伤地给他说,辰夕,我错了。可是我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眼泪刷刷刷地从脸颊上滚落着。第一次对着他我有不知所以的心情,像是欠了他几辈子的情,又像是什么也没有,空空的,只想把心里逆流的悲伤全涌了出来。

  他正要说话,抬头却看见了泪光闪烁的我。我看见了他眼里的难以置信和惊恐,我还看见了一丝暖暖的爱意。

  很快,他又恢复了镇定。

  “别哭了,到沙发上坐着我换件衣服一会儿就出来。”他用手里残留着好闻香味的毛巾擦去我脸上的泪水,收过我手里的蓝色妖姬和捏得很紧的一沓画纸。

  门开了,辰夕穿了一条咖啡色的裤子和一件卡其色的卫衣向我走来,他走得很笔直,但看上去却有一种难以名壮的荒芜颓废感,清爽的秀发飘逸在眉间,湿漉漉的眼睛埋在狭长的阴影里。

  “我要回家了,上午十一点的机票,”他说。

  我看了看手表,还有三个小时,除去从学校到机场的一个小时就只剩下两个小时了,我脑海里飞快精准地计算着时间,我想得很简单,只想在他离开之前多为他做些事情来尝还对他的恶行。

  “我送你去机场吧”,我抹了抹发红的眼睛,发出近乎哀求的声音,我知道能恰如其分地配合这种语调的只有对不起三个字,但终究我还是矜持地倔强着,这也许就是流淌在我身体里修炼多年而成的畸形孤僻血液作祟,但我发誓,在内心我已经忏悔千万遍了。

  “你不用心怀歉意”,辰夕埋了埋头说道,“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能理解你当初的感受,为了各自的幸福,从此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他露出无瑕的笑容,美丽地刺在我心里,笑靥如花。

  “什么意思?”我熟悉地看着那张生硬起来的脸。

  “绝交吧”,他淡淡地别过头去,说了一句很青涩的话语。

  一大股一大股的空调风灌进屋里来,像灌进墓穴里的阵阵阴风。

  我抖擞着零下十度的身体,怔怔地端倪着那张零下一百度的脸,微微地散漫出冷光,我的眼里*透出一种叫恨的东西来。

  “好,这是你说的!”我缓缓地吐出酝酿在口里的热气。。

  辰夕最终还是没有回过头。

  “祝你们幸福!”我拿过搁在沙发上的ProenzaChouce的包包,好出好似前任女朋友才会说出的悲痛和憎恨的祝福语,转身下楼去了。

  我彻彻底底地意识到我做了一场风雨交加的自作多情。

  然而有许多事情并不是像我想的那样简简单单地始一而终,就如地球本不是表面上看去那般的蔚蓝色,许许多多微小到肉眼无法察觉的虫子正抱着这个世界疯狂地吞噬,吞噬。

  一场诺大的飓风正肆虐着这片波澜不惊的灰色天空。

  而始于的源头仅仅是赤道带的风吹草动。

  辰夕倚靠在墙壁上看着楼下徐步而行的我,大颗颗的泪水从他脸颊滚落到地板上巨大盛开灿烂腐香的蓝色妖姬花盘里。

  辅开的画纸再次被揉成桃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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