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辰夕的画卖的不错,基本上每一幅都已心怡的价格卖出去了。
夕阳落下之后,A市就变被黑暗吞噬了,虽然还有许多霓虹灯照亮着,但总是刺不透那无边的黑。
蒙蒙晨雾密集一般。
这就是灯光和阳光的区别。
我们瞳孔里看到的巨大的和渺小的希望。
菊黄的台灯微弱的地发光发热着,辰夕伏在桌子上,右手不断转着钢笔,一圈又一圈,来来回回,如薄薄打在他逼真得如画册上的美男一样的脸上的光圈。
如熟透麦子般金灿灿的光线,抹在他英俊得像雕刻出来的精致五官上。
像死神一样,吞吐着空气。一口一口,沉重的呼吸。
细细隽秀的钢笔字跃然纸上,像他的画画一样。
每一笔都是雕刻,每一笔都深情。
今晚的月光特别的稀薄,如罗衾般袅绕。月亮很弯,很尖,像细细的镰刀一样。
辰夕动了动指头,摸了摸放在桌上收起来的巨大画筒。里面裹起来放好的那幅画,是画展时候唯一一幅没有卖出去的画。
不是不卖,是不想卖。
这一天是画展的最后一天,这一天过就要关门谢客,雨婷站在画展中心,面向着中间的那幅壁画,她带着一丝笑容,恰到好处,像网游里那些专门用代码拼出来的完美笑容那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震撼的——无暇的3D效果图就在眼前。
她从腰间那个巨大的LV包包里鬼使神差地摸出一幅蛤蟆墨镜戴上,只留下三分之一皙白的雕刻瓜子脸。
像被泼了一池墨水一样的展厅里,画上的女子看上去依然是那么的美丽。
“你真的不打算卖了这幅画吗?有人出了很高的价钱。”雨婷看了看站在旁边的辰夕,眼睛里闪耀着动人的光芒。
辰夕穿了一套PRADA的黑色修身小西服,衬托着他结实而修长的身体,他的双手仍然懒懒地插在裤兜里。软软一圈的流海刚遮住突出的眉骨。
他们的身后疾步走着来来回回的俊男靓女,那些男男女女们无意中都向他们投去好奇的目光,那是一种飞蛾扑火,以卵击石,自焚其身的目光。他们的美丽在他俩的面前都是一面黯然无光的铜镜。
他们是发亮刺眼的黑钻石!
他们看上去是多么地郎才女貌,多么地天羡佳人。
辰夕动了动他两片浓黑的眉毛,说:“我不想卖!”
很坚定的语气,像一束刺耀的光。
雨婷精致的面容像一面平静的湖,好像她早就知道辰夕会这样说,但是,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这面湖轻轻地荡出一圈波纹,越散越远,越散越大。
“米果已经不在A市了,你知道吗?她连米粒儿酒吧都不管了,她还会在乎你吗?”她轻蔑着嘴角,却吐出心痛的语气。
“我知道她离开了A市。”辰夕转头,即使没有笑的面容,看上去还是有一些笑意的,说:“但是,我也知道,她会回来的。”
“难道她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难道我在你心中的地位真的比不过她吗?”雨婷突然拉着辰夕的手,平静的语气里有着急促的呼吸声,说:“辰夕,你知道吗?你占据了我的心,我的心里面全都是你,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我一点点呢,我只要一点点,只要你有那么一点点在乎我,我就足够了。”
辰夕别过头去看着画框里那个面带笑容有着古典美的我,他轻而有力地挣脱雨婷的手。
“等会儿能把那幅画拆下来给我装好好吗?”
走径直走进巨大的阴影里。
像她心里那片大的阴影里。
所以雨婷才会无休止地给我打电话,她想问问我和辰夕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似清风柔柔地天空中到底是怎样的波诡云谲。她碰到辰夕就像碰到了一道莫比乌斯般困绕的数学难题,很难用她计算机一样的大脑算得清楚的。而她碰到我就像外国人碰到“共剪西窗烛”,无论怎么样遣词造句都翻译不好的诗句一样,很难用她计算机一样的大脑列式。
而她自已也不懂自已,为何对辰夕爱得一塌糊涂,她计算机一样的大脑像出现了程序自锁。
而这些答案,归结于一个难懂的字——爱。
这是一个用数字无法解释的字。
这个字可以加很多的字修饰,而我们加了最悲痛的字——笑泪说爱你。
暮薄的月光下,辰夕起身轻轻盖好笔壳,他印在墙上的影子像沙漠里孤独的杨树倒影下的一排狭长的黑影。
黑影轻轻跳动了两下食指,悲伤的轻音乐如袅雾流出窗外。
窗外是初夏时节,凉爽而又干涩的夜晚。
像冷气下滚动的眼球。
相信你也猜到了,落下一滴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