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需要给你买醒酒药吗?”
司机有点担心自己老板的状态,江以珩去过大大小小无数次酒局,从来没有一次如此烂醉过。
应该说,司机就没见过江以珩喝醉过。
“……”
江以珩半躺半靠在后座上,有些难受地扶着头。
“……药。”
他深邃的眸底一片动荡,低吟一声,便给了司机一个地址。
一个即便快神智不清也绝对不会记错的地址。
这边,吃完饭,宫洺霄将陆一曼送回家。
因为陆之洲不在,所以陆一曼偷偷跑回公寓了。
“路上小心,给你的药包我写了备注,回去记得煎服。”
陆一曼下车后,本着医生的职责叮嘱了一句。
宫洺霄笑着点头,看向陆一曼的目光十分温和,似乎有些不舍。
“好,你的醒酒药真好,今晚喝这么多,也没有任何不适。”
“那就好,回吧。”
陆一曼最喜欢听到服用她药方的人说有用,笑了笑,便往后退一步,摆手道别。
宫洺霄定定望着她,唇角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行吧,你早点休息。”
最后,只憋出了这一句,便叫秘书开车。
陆一曼目送着宫洺霄的车子离开,长出一口气,转身就准备回去。
结果刚转身,路灯光圈外的暗处,忽然有个影子动了一下。
陆一曼瞬时警觉起来,她家就在不远处,但这条道上什么人都可能出现。
她不动声色将手摸进自己的包,里面有一只电击笔,她一直备着,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
“谁!”
她沉声喝了一声,戒备着没有靠近。
“……”
对方没说话,只是摇摇晃晃地在暗处走动,越来越近。
陆一曼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醉汉。
她简直想哭,今天是跟酒过不去了吗?
“喂!你别再靠近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陆一曼再次警告一声,醉汉比正常人还要难搞,希望是个烂醉如泥的人,好歹比较不危险性。
“不客气……”
对方忽然低声喃喃一句,这时一脚踏进了路灯的光圈内,程亮的皮鞋在光下光洁如新。
陆一曼微微愣了一下,便看到对方整个人没进了光里。
看清是江以珩时,她瞪大双眼,惊讶极了。
这个人不是在狂欢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醒酒药,我也要喝……”
江以珩抬起头来,平日锐利得如鹰隼般的黑瞳,蒙着一层厚厚的酒气,变得有些迷离。
但闪烁中似乎又理智尚存,微垂的眼皮遮住了大半的眼瞳,复杂的目光自狭长的眼缝中投射出来,落在几步开外的陆一曼身上。
粘上了,就不打算移开。
“很好的醒酒药,我也要!”
他再次开口,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看着醉得不清的江以珩,陆一曼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是听到了她和宫洺霄的对话,所以才这么说的吧。
……这个人,到底在这里等了多久?
“陆一曼!”
见陆一曼没说话,江以珩陡然扬高音调喊了她的名字。
“……”
陆一曼简直是无语,她默默把电击笔收回去,但没有迈进半步,站在原地冷淡地说道。
“耍酒疯回家去耍,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醒酒药……”
江以珩说着低下头,半藏脸埋在阴影里,似乎还有些委屈,声音变小了。
含糊在酒精作用下的磁性嗓音里,听着竟有点像撒娇。
陆一曼直接被气笑了,觉得江以珩就是个神经病,大老远过来堵她要醒酒药,自己不会去药店啊。
她幽幽看他一眼,不打算搭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越过,准备回家。
擦身而过时,她微微皱了眉头。
江以珩身上的酒气十分浓烈,比宫洺霄浓得多。
究竟喝了多少酒,就那么快活吗?
“……”
江以珩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他本能抬手抓住路灯才稳住。
微散的瞳孔皱缩了一下,他没有走,隔着些距离,安安静静地跟在陆一曼后面。
“哒,哒,哒……”
步伐不稳的脚步声,在幽静的小道上极有辨识度。
陆一曼有些烦了,她向后瞥一眼,看到江以珩跟着她,差点想报警。
江以珩则是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跟着,偶尔趔趄一步,扶墙站稳了,继续前进。
就这么亦步亦趋,跟着来到了陆一曼家的门口。
站在门前,陆一曼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转头看向还是一声不吭的人。
门口只有一盏很小的灯,江以珩只离着不到两米,就照不到了。
整个人沉寂在黑夜里,竟是看着有些落寞。
陆一曼皱了皱眉,突然有些无奈。
她从来没见过江以珩喝醉成这样,江以珩酒量很好,她是知道的。
在大学那会儿就已经千杯不倒,他们一起出席的局,通常都是江以珩帮陆一曼挡掉大部分的酒,回去后,她再给他煮汤喝。
此时的巷道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陆一曼也有些烦了,喝醉的江以珩异常执着,万一不走了,反而是她比较麻烦。
想了想,她就对昏暗中的人说道。
“我给你拿醒酒药,你在门口等着。”
“……”
江以珩没回答,神情恍惚。
陆一曼啧了一声,不想多说废话,就进门了。
因为等会儿还要出来,她就没锁。
可是她家里没有醒酒药,也没有可以用的药材,不过刚好有之前江景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的橄榄,就拿了十枚,进厨房煮醒酒汤。
等陆一曼端着醒酒汤出来,突然发现大门虚掩着,再转头一看,江以珩已经进来了。
客厅里只有轻微的呼声,他竟是醉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喂,江以珩。”
陆一曼有些不爽,想把人叫起来。
但江以珩睡得很沉,一动不动,鞋子都还穿在脚上。
“……”
陆一曼看着他被酒汽微微熏红的脸,心情有些复杂。
紧皱的眉头似乎就没有舒展的时候,尽管是睡着了,但看起来十分疲惫。
平日里心性那么高的一个人,此时却睡得毫无防备。
“……要睡回自己家睡去啊,真的是。”
陆一曼低声吐槽一句,先把手里的醒酒汤放下。
她盯着江以珩,迟疑了一下。
但是江以珩一动不动,陆一曼皱了皱眉头,而后转身走到门口,关上门。
酒醉睡着的人,不能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