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满仓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在支票簿上停留三秒，又迅速移开，像被烫到般："方先生误会了，我们是正规医疗机构..."
话未说完，桌上的座机突然响起。陈满仓接起电话的瞬间，脸色微变："好的，我马上来。"
放下话筒时，他的表情已恢复职业化的遗憾："抱歉，急症室有情况。您可以去监护室看看令夫人，但出院手续..."他摊开手，白大褂袖口露出半截劳力士，表链在光线里闪了一下。
看着对方匆匆离去的背影，方东明脸上一片昏沉。
他早觉得这个办法行不通，警告柳如烟不要动方城，结果倒好，这婆娘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折进了疯人院。
开车回到家，方雨苒踩着十厘米恨天高冲过来，香奈儿耳钉晃得人眼花：“爸！您这效率绝了！妈妈是不是在车库？我这就去接 ——”
“接个屁！” 方东明扯松领带，阿玛尼西装蹭过门框蹭出道灰印，“她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方振从真皮沙发上弹起来，限量版 AJ 差点踢翻茶几上的古董花瓶：“没把人捞出来？海市还有您摆不平的事儿？”
空气瞬间凝固。
方东明抓起水晶杯猛灌威士忌，冰块撞得杯壁叮当响：“方城那小子拿医院规矩卡人，要办出院得监护人签字。”
他冷笑一声，指腹摩挲着杯口裂纹，“你们那好弟弟好哥哥，现在是铁了心要他妈好看。”
吃完饭，方东明还是开车去了方城的别墅。
看着阔气的别墅，丝毫不输方家别墅的气派，方东明心里就是一阵窘迫。
亲儿子给亲妈送去精神病院。
现在亲爹还要上门求情！
这都是什么事儿！
“咚咚咚”
他的敲门声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喊 “方城” 的声音裹在寒风里，仿佛生怕吵醒谁。
雕花铜门 “吱呀” 洞开，冷气混着雪松香水味扑面而来。
方城倚在门框上，银灰色丝绸睡袍松松垮在肩头，腕间沉香手串随着动作轻晃：“方董这是学猫叫呢？” 他抬眼扫过父亲皱巴巴的领带，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说吧，这次来干什么？又要教训我？”
方东明喉结滚动：“小城，你妈她……还在医院，你能不能……”
方城脸上突然绽开孝子笑：“方东明，你可算来了！陈医生刚还给我打电话，说柳如烟病情加重，见人就喊她不是疯子，连护工都控制不住。”
“陈医生说比年猪都难抓呢。”
方东明的皮鞋尖碾过台阶上的积水，汉白玉地面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小城，你别骗我了，你清楚你妈根本没病。”
“病不病的，医生说了算啊。”方城绽开笑脸，“不过你要是觉得我在撒谎 ——”
他掏出手机划开监控视频，画面里柳如烟正抓着病房床头大喊大叫。
“看，妈把电视砸了，说里面播的是您和小三鬼混的视频，看把她气的。”
“你！”方东明眉头紧锁。
这小子竟然把这些视频拿给柳如烟看，摆明了要破坏他们夫妻感情。
也罢，反正也早就濒临破裂了。
但人必须得接回来，事情万一传到柳家人耳朵里，他没好果子吃。
方雨苒的高跟鞋猛地打滑，她甩开车门冲上来：“方城你够了！明明是你买通医生！”
“四姐这是血口喷人？” 方城不由冷笑：“你在海市首富面前说我买通医生，是看不起方家的财力，还是质疑方东明小气鬼，不舍得花钱把柳如烟弄出来？”
方雨苒吃了瘪，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如果能买通医生，那方东明不可能输给方城。
除非那个陈医生手里有什么把柄落在方城手里，拿钱换不来！
“柳如烟是你亲妈！” 方东明的声音拔高，却被方城嗤笑打断。
“亲妈？” 方城突然凑近，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得像淬了毒的刀，“当年她把我关在漏雨的地下室，看着老鼠啃我的课本时，怎么不说我是她儿子？”
“现在跟我谈感情，不觉得很搞笑么？再说了……”
方城看向方东明：“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为柳如烟好，毕竟那可是我最可爱的妈妈。”
“柳如烟整天疑神疑鬼，不是质疑你出轨，就是怀疑有人要害她，这是典型的偏执型精神障碍。”
“有病，就得治。”
“对吧？”
见方城这么说，方东明又怎么能不知道他的意思。
手指在太阳穴上重重按了两下，声音里压着怒火："方城，别在这演苦情戏。五百万，马上跟我去办出院，这是最后一次谈条件。"
方城斜倚在门框上，脚尖有节奏地敲着茶几边缘，唇角挂着冷笑，眼里却闪着戏谑的光。
“五百万？”
"方东明，您摸摸良心 ——"
他突然看向方东明："二十三年前您在产房外说的什么？说要让妈做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现在她被绑在精神病院的铁床上，您就出五百万？"、
“你的真情真是要看哭我了，好感动呢！”
"啪！" 方雨苒的香奈儿手包摔在地上，震得水晶烟灰缸打转："装什么孝子！明明是你把妈送去那种鬼地方 ——"
"方老四！" 方城突然转了个圈，双手朝天举得笔直，指节都因用力泛白，你要觉得我有罪，现在就打电话让雷劈我！"
"劈啊！朝着我天灵盖劈！最好把方宅的房顶都劈穿。"
“只要医院能治好柳如烟的病，劈死我都认！”
他猛地走过来，指尖几乎戳到方东明鼻尖，"倒是你，方董事长怎么对糟糠之妻的？"
“一张嘴就是五百万，海市首富都这么小气了？”
“还是柳如烟在你眼里就这么便宜？这么贱？”
"你简直疯了！"
"我疯？" 方城突然蹲在地上扯自己头发，指缝间还夹着几根发丝，"是，我是疯了！看着亲爸把亲妈往火坑里推，谁能不疯？"
他倏地抬头，脸上突然扯出个笑，"方东明，你不是要谈钱吗？"
“五百万肯定不行，这么点怎么能体现你对柳如烟的真心？”
方城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三千万，外加方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立马去医院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