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杰走后,顾炎倏然扭头瞪她,眼睛猩红,泪水在眼底打转。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为什么!为什么明明都是爸爸的孩子,可是爸爸却只要小西和小北两个孩子,却不肯要我!到底是因为妈咪,还是因为我?为什么?”
萧梦澜本就心烦气躁,又听他质问,瞬间怒不可遏:“顾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怪我吗?你别忘了,如果没有我,你根本就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不被人期待的出生,我宁愿我从来都没有来过!”顾炎伤心欲绝,“妈咪每天都在忙,从来都不肯挤出时间来陪陪我,爸爸一直不肯认我,我甚至连叫一声爸爸都不行,这种生活我一点儿也不开心!我想要爸爸,我不想被嫌弃!”
泪水簌簌而下,顾炎哭得肝肠寸断。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萧梦澜气急败坏,口不择言,“我何尝不想让你叫他爸爸。可是谁让你笨,不会讨他欢心,连累着我也被厌弃,我把你生下来简直就给自己生了个累赘!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所有的情绪瞬间被刺破,顾炎崩溃地大吼:“那你不要生啊!为什么把我生下来却不爱我?”
“我讨厌你!我不要看见你!我不要当累赘!”
肉乎乎的小手抹了一把眼泪,顾炎被伤透了心,哭嚎着摔门而去。
萧梦澜脸色微变:“小炎,你站住!”
回应她的是顾炎逐渐消失在视野的背影。
顾宅。
顾西临从楼上下来,恰好看到脸色难看的顾宴洲从门外进来。
身后空荡荡,不见宋知非。
眸光微微暗了暗:“她没跟你一起回来?那她去哪了?”不是说今天特意请假给他么?又骗人。
顾宴洲不耐烦眯了眯眼,想起她和唐时卿还有联系一事,脸色又难看几分。
“她去了哪儿跟我有什么关系?要问你就去问她,别问我。”
顾西临见状,眼底划过一抹了然:“你们吵架了,对不对?”
顾宴洲步伐一顿,阴恻恻睨着他:“顾西临,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该问的别多问?这么闲,等你伤好了,把公司堆积的几个项目处理了。”
顾西临撇了撇嘴,哦了一声,一步步慢慢挪下楼梯:“青天白日的,又不知道吃错什么药,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炸。”
顾宴洲斜斜睨他,从鼻腔溢出一声冷哼,没接话,目不斜视往楼上房间走。
忽然,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心中莫名升起一阵期待,他迅速掏出手机。
看着屏幕闪烁着“萧梦澜”三个字,微亮的眸光又黯淡下去,随手摁断。
顾西临一直看着,见状,挑了挑眉:“又是萧梦澜。”
顾宴洲不发一语越过他。
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
顾西临垂眸看着他的手机,语带讽刺:“爹地,我劝你还是赶紧把电话接了,也省得她又来家里添堵,我们可不想看见她。”
顾宴洲不耐道:“不必管她,随便她怎么样,直接将她打发走了就是。”
顾西临嗤笑:“你就不怕萧梦澜找你闹吗?”
顾宴洲不发一语,冷冷扫他一眼,再一次提起步子。
与此同时,手机响了一次又一次。
在萧梦澜的锲而不舍下,顾宴洲烦不胜烦,终究还是接通了。
“宴洲。”嗓音带着一丝哭腔。
顾西临漠然扫了一眼,收回视线,走到了客厅。
顾宴洲单手插着口袋:“有什么事?”
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萧梦澜咽了咽口水:“小炎……小炎他离家出走了,我到处找都找不到他,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离家出走?”骨节分明的手指三两下解开领带拿在手里,顾宴洲嗤之以鼻,“你想骗我过去,麻烦换个新理由。”
萧梦澜面露尴尬,忙不迭解释:“这次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小炎是个乖孩子,为什么会离家出走?嗯?”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通过手机传递过来,萧梦澜解释道:“是有人在挑拨离间,他告诉小炎说你不爱自己生的孩子,只爱宋知非的孩子,你讨厌小炎,根本就不想看见他,小炎信以为真,情绪崩溃,才从家里跑出去了。”
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顾宴洲走到护栏前,双手撑在护栏上,身子微微前倾。
看着楼下客厅正在品尝点心的顾西临,问:“是么?这些话是谁说的,当着你的面说的?”
“我……”萧梦澜目光闪烁,“是……是一个朋友,小炎他……”
顾宴洲打断她:“哪个朋友?既然是当着你的面说的,你为什么不拦着?”
萧梦澜哑口无言。
手按了按太阳穴,他又道:“既然你说不出来,那就自己解决。我很忙,就这样。”
不等萧梦澜回话,便直接挂断通话去了书房。
“宴洲……宴洲……”萧梦澜急切喊了两声,手机已然机械的“嘟嘟”声。
“挂我电话!”萧梦澜气得直跺脚,只能一把抓过桌上的车钥匙,二话不说直接驱车赶到顾宅。
“宴洲。”
她急匆匆走进来,环视一圈,只见顾西临一人坐在客厅。
顾西临闻声抬眸,看见她的那一刻,眉头皱了皱,有些厌恶。
萧梦澜仿佛视而不见,快步走近:“小西,宴洲呢,他在家吗?”
“不知道,”顾西临一脸冷淡,“我只知道她看见你在这儿会不开心,麻烦萧阿姨离开这儿。”
这个“她”指的是谁,二人心知肚明。
萧梦澜脸色沉了沉:“小西,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我现在有事找宴洲,见不到宴洲我是不会离开的。”
顾西临拿起餐巾优雅地擦拭嘴角,问:“你有什么事情?”
萧梦澜对他笑笑:“小西也想帮忙?只不过这件事情你一个小孩子我帮不了什么,和你说了也没用。”
“宴洲在楼上吗?我去找他。”
顾西临当即冷下脸来,故意说道:“他不在。”
“那他在哪儿?”
顾西临却不再理会她,目不斜视看着电视上的时政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