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声音在空荡荡的书房里回荡着。
云向暖赤红着眼睛,猛地抓起桌子上的玉石印章狠狠砸向了傅擎琛。
傅擎琛瞳孔一缩,印章擦着他的耳际飞了过去。
“咚”的一声巨响。
那玉石印章砸在了墙上,回弹到了地上,骨碌滚在傅擎琛的脚边。
他盯着云向暖绯红的眼角,脸色越来越难看。
“发完疯了吗!”
“傅擎琛,你他妈真不是东西!”
傅擎琛打断了云向暖的声音,清冷的嗓音如同绳索,死死捆缚住她的心。
“没发泄完就继续砸,不够我让人给你搬来新的。”
他一点点逼近云向暖。
“但是,你想跑,不可能!”
他如一个暴君,宣判云向暖的死刑,令她不得超生。
云向暖不可置信得错愕瞪着他,声音沙哑的几近听不见。
“傅擎琛,你才疯了!你他妈就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这个书房里的藏品价值何止过亿。
可傅擎琛只是压抑着情绪,平静得说。
“你想怎么砸就怎么砸。”
云向暖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
她勉强才说出一句话完整的话。
“傅擎琛,你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傅擎琛目光落在云向暖的泪水上,神色复杂。
明明当年逃跑的是她。
明明被丢下的人是他。
明明该愤怒的人是他!
“云向暖你有什么资格生气!”
“我没有资格?”
听到这句话,云向暖蓦地大笑起来。
凄厉的笑声夹杂着哭腔萦绕在空荡荡的书房里,狠狠砸在傅擎琛的耳边。
直到她笑得气息不稳,俯下身不停咳嗽,她才缓缓抬起头,眼角仍旧带着泪痕。
“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
傅擎琛默默看着她。
“云向暖,你不该恨我,是我恨你才对!”
云向暖的肩膀在颤抖。
“你恨我?!傅擎琛,你逼着我离婚,你那么羞辱我,你还害死了我的孩子!你他妈凭什么恨我!傅擎琛你罪无可恕!我真想一刀子捅死你!”
傅擎琛纯黑的瞳孔涌动着煞气。
他猛地回身。
摘下挂在墙上的一把武士刀,重重拍在桌子上。
“那你就捅啊!”
云向暖拔出了武士刀。
颤抖得刀身架在了傅擎琛的脖子上。
锐利的刀锋擦着他的咽喉,有一丝血色滑落在苍白的刀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你已经害死了我的孩子,现在你还想逼死我吗!”
她嘶声怒吼。
撕心裂肺的绝望。
她抬起刀锋,狠狠落下。
“啊——傅擎琛,我恨你!”
最终,在刀锋落下的最后一秒。
锋芒擦过傅擎琛的侧颈,在他脖颈上划下一道浅薄的血痕。
铿。
刀砸落在地。
一滴血滴落。
傅擎琛却只是望着云向暖。
那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就像是地狱里爬上来的厉鬼。
岩浆一般炙热灼烧的泪水滚落下来,烙印在傅擎琛的皮肤上。
“为什么要那么对我!傅擎琛,你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我死去的孩子,我听到他们翻滚着喊疼,说他们在地底下受苦,说地下好冷,说他们没办法安息,说他们好恨为什么还没有看到这个世界就闭上了眼睛!”
“他们怪我,为什么没有把他们活着生下来!”
“多少时候,我都想跟他们一起死了!”
“我恨不得五年前死的人是我,用我的命去换我儿子女儿的命!”
最后一声,云向暖捂着自己的心口,痛得撕心裂肺,声音仿佛泣血。
傅擎琛深深望着她。
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心口。
那里在痛。
是心痛的感觉,撕心裂肺的抽痛。
平生第二次,他有了这么明显的情绪。
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他不知道什么是爱。
但是,唯独眼前这个人会带给自己名为情绪的东西。
不管是愤怒,亦或是心痛。
“云向暖……”
这三个字出口之后,他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云向暖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傅擎琛,一字一句问他。
“傅擎琛,你有没有期待过我们两个人孩子的出生?有没有爱过我们的孩子?”
她哽咽着,眼底闪动着不知是期许还是什么。
“哪怕一秒?”
傅擎琛沉默半晌,缓缓摇头。
“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
“云向暖,5年前你嫁给我的那一刻,我就告诉你过,我不会爱你,也给不来你你想要的感情。”
他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即便是对傅思念的好,仿佛也只是一种源于血脉的羁绊。
他父亲教给他的,源于血脉,深刻于基因的绝情。
失去所有的感情,名为感情缺失障碍的疾病。
他从小到大,只靠目标活着,而不是情感。
傅思念是他的目标,眼前这个人也是。
这个回答让云向暖眼底的那一簇小小的微光渐渐熄灭,连一丁点儿的灰烬都没能留下。
她凄楚一笑。
残破的笑容凄凉到揪心。
“傅擎琛,你都没有心!你这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