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偷了?还是掉了?
顾灼灼是真的没什么印象了,她回想了片刻,决定原路返回,在成衣店的时候还用了钱袋子付钱,这会儿只能碰碰运气了,说不定只是没有系牢掉了,说不定没有人注意到地上遗落的钱袋子。
唉,怕是悬了,虽说东市几乎都是奢侈品店吧,但是也不是空无一人,到底能不能找到,只能做最坏的心理准备了。顾灼灼叹了口气,自己可真是败家子啊,这钱袋子还没捂得多热乎呢就没了,连底儿都掉没了。
顾灼灼低着头,一边走一边用现在的优秀视力扫视地面,折回去越久,顾灼灼的心就越沉了几分,心中所怀抱的希望火苗也越来越小了,顾灼灼都已经准备放弃了,还好刚刚已经消费了不少,要不就更加肉痛了,只是可惜了自己的钱袋子,她还怪喜欢的。
一直低头找东西,顾灼灼觉得有些脖颈酸痛,也不管在大街上就站直了身子,使劲儿活动脖颈,摇摇头扭扭腰,舒服了些许,顾灼灼准备投入下一轮的找寻,虽然她在心里已经觉得希望渺茫,找到怕是个小奇迹了。
“这位姑娘,总算是找着你了。”就在这时,顾灼灼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顾灼灼有些愣神地抬头转身,看着眼前的陌生人,神情戒备,不是吧,她钱袋子都已经丢了,这是还要闹哪一出?这人看着斯斯文文的,别是个斯文败类吧,请原谅顾灼灼现在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一个陌生人,她现在可真是身无分文了,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因为陌生人而造成的。
“啊,原来是位公子,方才失礼了,这是你的钱袋子吧?我在前头成衣店门口捡到的,问了一下伙计,还好他对这钱袋还有印象,给我指了方向,还和我说了你的穿着,这才找着了。”见顾灼灼这模样,来人倒是很和善,而且很聪明,他分明是知道自己女儿家的身份,但只一眼立马就笑眯眯地改了口,没有多说一句。与此同时,他动作儒雅地收起了折扇,缓缓掏出了一个顾灼灼很眼熟的东西来。
“!”还真是,那钱袋子上是小静绣的几颗胖桃子和一个顾字,本来小静是准备绣桃花的,但顾灼灼更喜欢胖桃子,所以顾灼灼的这个钱袋子可以说是独家定制款了,顾灼灼只用一眼就能认出来,如有撞款,那可真是巧合中的巧合了。
奇迹还真的发生了,这世道还是好人多啊,这书生打扮的年轻人看着就很斯文儒雅,看人家的笑容多么和煦。顾灼灼颇为感动,失而复得的快乐笼罩了她,才顾不上自己打脸的说法。
“是的是的,这就是我的钱袋子,可真是太感谢了!”顾灼灼伸手就想去接,然而年轻书生却保持着微笑收了回去,明明是拒绝的动作,却因着他的笑容和儒雅的动作而显出几分带着疏离的温柔和友善。
顾灼灼一愣,觉着这人的感觉怎么如此熟悉,但一时没有想起。她伸出去的手还停滞在半空,略有些尴尬。
“虽然我大概能够确认你是这钱袋的主人,但为防万一,我还是想问问你是否知晓这里头有些什么东西?也算是一种印证吧。”年轻书生微笑着解释,客客气气的。
顾灼灼觉着这还真是个有些古板的书生,自己都找了来,竟还要再印证一次,罢了罢了,人家也是负责。顾灼灼大概地描述了一下,那书生确认了之后,交还了钱袋。
“多谢这位公子了,还不知道您的尊姓大名?”顾灼灼这次绕了好几个结,确保钱袋这次是牢牢地系在腰间了。
“不必客气,我姓林,单名一个然字,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林然又打开了手中的折扇,轻摇着开口。
“哦,林公子,我叫顾灼灼,这次真是多谢你了,对我来说可不仅仅是举手之劳,这样吧,我请你吃饭?作为感谢。”
“不必如此,小生一会儿还有事儿,就不劳烦了。”林然婉拒,而后目光温和地笑道,“恕小生冒昧,看你这么打扮,我便管你喊顾灼吧,叫一声顾兄可好?”
顾灼灼想起来这熟悉的感觉了,虽然两人相貌大不一样,但是这位林公子的笑容、感觉和沧海盟盟主楚玉笙十分相像,只不过楚玉笙的气质显然更自然些。
称呼嘛,顾灼灼倒是无所谓,不过既然有人提醒,顾灼灼记在心上了,嗯,顾灼。
林然打开折扇轻摇,轻声笑问:“顾兄可是有事儿要办?”
“呃……”顾灼灼没想到林然会问自己这个,倒不是觉得被冒犯了,而是面对林然,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要男扮女装混到青楼花地去见花楼女子,这样的行为就算在天湖山庄这样不拘小节的江湖世家也是大异类了,更别说眼面前这个书生了。
“呃,确实是有点事儿。”顾灼灼含糊地回答。
“如此,那顾兄这身打扮怕是有些不妥,既是有要事需要如此,那还是更加谨慎小心些才好。”本以为林然会追问,或是之乎者也地说一通道理劝告自己这不是身为女子该干的事儿。然而没想到,林然没有,既没有追问,更没有教育,反而是在微笑着打量顾灼灼,他的目光很纯粹,就是在思考,然后给出建议。
顾灼灼苦笑一声,有些无奈并不好意思地道:“是不是很不像?你只看了一眼就看出来了……”
“其实还好,发髻和动作还是有点意思了,只是声音和五官确实……不过,也不是没办法。”半晌,林然双手交叉于胸前,折扇支着下巴,开口道。
“办法?诶,我要是粘两撇小胡子,会不会好一点?”顾灼灼此时感觉自己突然拥有了一个智囊团,还很靠谱,乐得和这位林公子商讨。
“依小生之见,顾兄并不适合用胡子这样的特征来伪造,顾兄的样貌撑不起蓄须的脸来,气质也相差甚远。”林然笑着摇了摇头,并不赞成顾灼灼的想法。
“那,不知林公子有何高见?”
“或许,你可以试试扮做从宫里来的?”
“宫里来的?”顾灼灼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宫里的男性,皇帝、侍卫……
“哦!你是说太监?”一个念头出现在顾灼灼脑海当中,其他的显然不可能了,此前顾灼灼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选择。
“顾兄果然聪慧。宦臣面白无须,音调相对较高,气质阴柔,相对其他男人来说,本就更倾向于女性,所以如果必须得扮男装,或许扮成宦臣会更容易一些,也会更自然一些,你的声音再较现在压低一些,我觉得就足够了。”林然还真的给顾灼灼出了个主意。
顾灼灼细细考量了一下,虽然扮太监听起来有些奇怪、别扭,可是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可行性似乎很高啊。
不过,还是有个问题。
“那个啥,阉人能去青楼楚馆这样的地方吗?”顾灼灼压低声音问道。
“青楼?”林然微讶,而后轻笑了一声,但没有再奇怪顾灼灼的这个问题,也没有引申着问一句,只是耐心地回答,“顾兄多虑了,除了皇命不许的地方,宦臣好像没有什么地方不能去。”
顾灼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来这不需要她过多地考虑。
“不过你得先将现在的妆面给洗了,稍稍画一下眉毛足矣。”林然拿着扇子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
“懂了,多谢林公子!”顾灼灼了悟,与林然两人相视一笑。
***
在突然出现的智囊林公子的帮助下,顾灼灼顺利地改装成了一位清秀的小公公。虽说顺利改装成为小太监的顾灼灼底气足了不少,但真到了门口,顾灼灼还是有些小紧张的,验收成果的时候到了!
顾灼灼挺了挺胸膛,轻声试了试自己的声音,面色从容地走向栖花楼的大门。果不其然,门口的两个龟公面色有些奇怪地将顾灼灼拦了下来。
顾灼灼倒也不慌,之前她和林然曾经设想过类似的情形,现在倒是就像排练时那般,顾灼灼刻意傲慢地抬了抬眼眸,声音压低,带着点儿压抑的怒意,咬着些牙关,让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森森的尖利,开口道:“怎么?小爷还进不得这栖花楼了不成?”
这话一出,顾灼灼立马配上了一个白眼。别说,顾灼灼此刻都觉得自己还真有点儿那味儿了,没想到自己的人生中还能摆摆小公公的威风。
这下子,两个龟公立马就换了态度,不再拦着顾灼灼,反而热切地点头哈腰,一边道歉一边说好话、拍马屁,其中一个还躬身引着顾灼灼进门。
“小老爷莫要见怪,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这样,本来两层楼的雅座都已经满了的,可是三楼有一间的客人还没到,小老爷来得早,不如让小的带您过去歇歇?”
嚯,当太监这么好呢,没座儿还能插队,不错不错,今儿就使使威风、摆摆架子,其实没有拒绝是因为顾灼灼害怕自己因为突然的谦让而让蛮横阉人的人设倒塌,那她这个假货可不得被揭穿?这可不行,绝对不行。
“竟不是二楼的雅座吗?”顾灼灼故意流露出不满。
“实在对不住了,小老爷也是知道的,今儿雄红姑娘卖初夜,那雄红姑娘是多大的招牌啊,咱们这儿的雅座早早就定空了,如今是实在是挪不出空了,就委屈小老爷了一下了,小老爷就当行行好,莫要为难小的们了。”
“行吧行吧,也不为难你们了,就坐你说的那儿吧。”顾灼灼表现得很勉为其难。
不得不说,栖花楼的服务是很给力的,随便点一点,茶水零食糕点立马就上来了,而且各个看着都是很不错的,即使顾灼灼吃过晚饭了,也觉着这味道不错。
顾灼灼优哉游哉地吃着喝着,就准备这么舒舒坦坦地等着看美女了,顺道地,顾灼灼还看了看四周,想看看白子阳会窝在哪里看美女。
没想到,场面的火爆程度远远超出了预期,整个栖花楼乌压压的全是人,便是雅座也渐渐开始有人拼桌了,况且还来了不少贵人,这下子顾灼灼这个小太监的威视就不够看了,拼桌就轮到了顾灼灼的头上。
看着龟公领着前来的穿着极其华丽,戴着大金扳指、金镶玉腰带,肚子滚圆得像妇人怀胎七月的中年男人,顾灼灼委实不乐意,这哥们儿看着就是色欲熏心的酒囊饭袋,那脸上挂着笑容,却是油腻腻的,一看那脚步轻浮就知道是身体被掏空的。
可是拒绝吧,那龟公非常婉转地表达了加钱的意思,顾灼灼倒是不怕加钱,可是龟公又表示是拒绝一次拼桌就加一次钱,那岂不是这次出了钱,后头也难得清净,这不白出钱还败了兴致嘛。
就在顾灼灼两相为难之际,突然传来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
“诶,顾兄,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