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完了一整套天湖剑诀,顾灼灼心情舒畅,甚至还想再来一遍,然而笛声却是停了,顾灼灼自然而然地也跟着停了下来。
她回过头去,看见的是站着的白子阳。
“怎么了?”
“未正二刻了。”白子阳道。
未正二刻,应该还不算太晚才对,自从白子阳能下地之后,孙二更是准时回家,每日午时左右一定出现,吃完午饭时午正都还未到,还能帮着顾灼灼和白子阳收拾,午正二刻左右出发,他出发后二人才到这里来,如今才不过一个半时辰。
“现在便回?”顾灼灼虽有疑惑,但也收起了剑。
“不急。”白子阳一边说着,一边收起了笛子,就在顾灼灼疑惑之时,只见他腾空而起,飞向了湖面,足尖轻轻在湖中点出涟漪,最后落在了湖中央露出水面的一块石头上。
“你要做什么?”因现下二人距离远了些,顾灼灼略微提高了音量。
“捉鱼吗?”白子阳道,“给孙二带回去。我想做鱼要的时间是不是比较久?”
“可能比寻常炒菜久些,不过也还好。”顾灼灼想了想,“不过我也练完了一套,一起捉吧!”
捉鱼这种事怎么能少了顾灼灼?
然而站到了水边顾灼灼却犯了难,白子阳站着的那块石头虽然很大,足以让两个人落脚,可距离湖边却有些距离,如此宽阔,自己要怎么过去才好?
一边的白子阳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又使着轻功,踏着涟漪,最后落在了顾灼灼眼前。
顾灼灼明白他什么意思,之前半醉不醉的时候,便是他带着自己上了王语溪三层的小楼。
然而白子阳看了看顾灼灼,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过了一会儿歪着脑袋道:“说到轻功,你想学吗?原来的顾三小姐本来应当是会的,或许学起来并不会太难。”
听到这话,顾灼灼眼睛一亮。自己当年便羡慕过,怎么别人上个三层足尖一点便上去了,自己却只能寄希望于楼边的梯子,若是能让她也这般身轻如燕,她肯定愿意。还没等白子阳话音落下,顾灼灼的脑袋便已经点得如同鸡啄米一般。
“剑先给我。”白子阳道。
用明月剑伤了白子阳的那灰衣小厮只将剑飞了过来,明月剑自那时起就失了剑鞘,之后顾灼灼带着剑出去找吃的或是割草都是提在手中,那日背白子阳还是孙二好心让她将剑固定在了他的柴火之间,今日剑也是提在手中带出来的,顾灼灼觉得好奇,白子阳又要怎么拿这剑?便将剑递了过去。
哪知道那白子阳只是将剑往腰封中轻轻一插,剑就好端端地挂在了右腰上。虽说明月剑经过这几日的洗礼已经钝了许多,不在沧海盟里,也搞不到保养剑的拭剑油,顾灼灼便没有借孙二磨斧子的石头打磨,可再怎么说这剑也还算得上锋利,白子阳就这样挂在腰间……
“没事的,只要放得对,它就不会伤到衣服,自然也不会伤到自己。”似乎是看出了顾灼灼心中的疑惑,白子阳耐心解答了一番,而后便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把手给我。”
这次顾灼灼没有犹豫,直接伸出了手去,白子阳将那手轻轻握住。这次和上次他轻功带她不同,白子阳并没有让顾灼灼面对他而后搂住她的腰,而是像之前教习她剑法一样,让顾灼灼背对着他。而他的左手也并没有用力环住顾灼灼的腰,只是轻轻搭着。
“该怎么做?”
“提气,呼吸不能乱,保证平稳,下踏要轻,利用……呃……”白子阳似乎是想了想,“惯性?我的理解是惯性,进行前行。你本身内力还算得上深厚,现下五经六脉具通,应该并不会像初学者那样难。我最开始会托着你,别怕。看到露出水面的石块了吗?”
顾灼灼放眼望去,水面上确实有些石块,但间距都不远不近,方才就算是白子阳用轻功的时候,也并不是直接就跃到了那石块之上,足尖至少在那水面上点了一两下。
不知道白子阳是要怎么安排,顾灼灼只能先确认那些石块的位置,点了点头:“看到了。”
“足尖每点水面三到四下,落在一个石块上,而后再跃下一个石块。先这样试试,等掌握了一些要领,再去缩减。点在水面,就好像打水漂那样,切记要轻,利用水面的浮力。”
深呼吸了一两口气,顾灼灼再次点了点头:“好。我准备好了。”
随着白子阳轻声一句“一、二、三”,顾灼灼足尖点地,而后就被白子阳半托着,腾入了空中。
顾灼灼提着气儿,但这所谓的轻功却比想象中难,她的脚碰到水面的时候明显有些慌乱,自己都能感觉到,似乎并没有跟上白子阳的节奏,虽然靠着白子阳的帮助,稳稳落到了石块之上,但低头一看,自己的鞋湿了一半,显然鞋子并不是点在水面上,而是踏入了水面小一半左右,再看白子阳,脚面并没有湿,只有一些水渍,想来可能是自己踏水的时候溅上去的。
“只湿了一半脚背,其实已经挺好了。”没想到白子阳反倒是在夸她,“继续?”
自知是在学习,顾灼灼自然不可能半途而废,又是深呼吸了两口气,点了点头。
两个人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在水面上跃动,偶尔落在离瀑布较近的石块上,顾灼灼还能看到足下雾气腾升,一时间还有一种踏云腾雾的错觉。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多次的尝试之后,顾灼灼好像还真的掌握了些许要领,湿了的足面已经渐渐开始变干,这也说明她一次比一次好,之后再没有这样深地没入水面了。
等再踏上几次,顾灼灼觉得自己都快感觉不到白子阳托在自己腰间那只手的触感了。
不知又过去多久,在一次腾空中,顾灼灼感觉到在自己身后的白子阳竟然完全脱离了自己,手也直接放开了去,一慌神,忘记了提气,脚下一个用力,一只腿直接没入了水中。
下一秒,顾灼灼就感到白子阳瞬间到了自己身边,直接面对面抱住了自己,在空中转了两圈,最后落在了石块上。
“其实我之前双手都已经没有再怎么用力了,你怎么反倒怕了……?”白子阳问。
这不都怪他没有提醒自己一句吗?
顾灼灼有些小郁闷,没有回话。
“好吧,我的错,怪我没有提醒你。”白子阳的语气突然带了几分笑意,低下头来,在顾灼灼耳边轻声道。他的呼吸打在顾灼灼的耳畔和脖颈间,突然得让顾灼灼打了个激灵。
这时顾灼灼才发现,二人竟然还紧紧抱在一起。
之前在空中时顾灼灼慌了神,直接搂住了白子阳的腰,落地之后没有反应过来,光顾着生气去了。顾灼灼连忙松手,可不曾想白子阳的手却没有动,自己依然紧紧贴着他。
顾灼灼并不讨厌这样。反正现在每日醒过来,自己或多或少都越过了分界线,一只腿或者一只手大半都在白子阳身上。可那到底是睡梦中无意识的动作,眼下白子阳的气息就在眼前,顾灼灼甚至还生出了几分眷恋来,手在不知不觉间又覆上了白子阳的腰。
一边的白子阳明显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在顾灼灼耳边问:“还练吗?”
顾灼灼头埋在白子阳胸前,想了想,最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练。再练下去,或许就得故意踩进水了……
白子阳轻轻笑了笑:“别怕,这不是已经练得挺好了。明日再练吧,半条腿都湿了,变重了,确实不是那样轻松了。”
顾灼灼头依然埋在他胸前,轻轻点了点头。
***
也不知白子阳是真傻还是装傻,二人就这样抱着立在石上许久,到最后还是顾灼灼抬起头来,眨巴眨巴眼睛问道:“捉鱼吗?再晚些给孙大哥烧鱼时间就不够了。”
白子阳愣了一下:“缓好了?不怕了?”
这语气,好像还有些失望。顾灼灼把头给低了下去,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脸,八成还是红的。
二人这时候才终于分开,白子阳抽出了腰间挂着的明月剑,蹲了下去,而顾灼灼有样学样,也跟着蹲在石头上。
微风吹过,顾灼灼忍不住偏过头去看了一眼白子阳。
那侧脸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无比耀眼,他此刻眼睛正看着湖面,应该是在盯紧水中的鱼,风掀起他的碎发,又给他本晦暗深邃的眼睛染上了水面的波光。
顾灼灼突然觉得,这样每日捉鱼烧菜、吹笛练剑的日子,好像也挺不错的。两个人因为每日同床共枕,连带着其他时候也亲密了起来,让顾灼灼有些恍惚。她还不至于真觉得二人是夫妻,可却有一种好像是男女朋友的错觉。
若时间能永远地停住,让他们就这样隐于山林,每日就这样过着与世无争的小日子该多好,顾灼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