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晨训时那天湖剑诀第一式好歹让顾灼灼勉勉强强顺下来了，那习剑时这天湖山庄第十五式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
那六庄主耍一遍她看不清，一遍过后众弟子就直接开始练习起来，无奈之下她只能叫秦师姐慢慢舞一遍给自己看，只觉得和那第一式似乎也没有什么分别，可等到自己出剑时，由觉得和那第一式处处都有不同。
几个时辰下来，顾灼灼不单第十五式没学会，第一式好像都忘得差不多了。
下午一些内门弟子也前去帮工，为了关照顾灼灼，连同她和剩下的弟子一起甚至还被六庄主顾坤义开了个小灶，结果顾灼灼的表现却引得顾坤义连连摇头。
好在这六叔也算得上温柔，没多一会儿就让顾灼灼回房休息去了，只剩下些勤奋的弟子还留在剑心院的广场上。
说累其实顾灼灼倒也不累，这身体的状态让顾灼灼简直满意极了，练了这么久，腰不疼腿不酸，甚至神清气爽。
因此顾灼灼也没有真的回房，连衣服都没有换，踏着步子就往她真正想去的地方赶——厨房。
今日顾灼灼来得比昨天早了许多，离晚膳时间应当还有两个时辰还多，可这大厨房里却似乎和昨日一般忙碌，不，甚至似乎比昨日还显得忙碌些。
除了十个灶台还没有齐齐都燃着火，那些择菜的侍女数量似乎比昨日还多上许多，也有许多小厮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或搬运食材，或运来柴火。
顾灼灼心里猜了个一二，或许今日的晚膳要重要些，莫不是家里来了什么客人。也难怪那陆掌事今日要让张狗蛋过来帮工，想来昨日认识也眼熟，刚好又缺人手。
想起张狗蛋，顾灼灼也忍不住在那忙碌的人群中寻找他的影子，这不瞧不要紧，一瞧发现他一个人抬了个大缸子，一步一步正往里挪，结果昨日那汤副掌事就在他身后，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让他一个踉跄，缸子里直接洒了些水出来。
成何体统！
想到上午张狗蛋被欺负的模样，顾灼灼皱起了眉头，环顾一周，果然那陆掌事不在。既然陆掌事不在，自己好歹也是个三小姐，自己自然得去教训教训那汤顺。
“做菜须得先学会做人，陆掌事昨日才教过你，汤副掌事今天就忘了吗！”
身后响起有些熟悉的声音，那汤顺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然又是那三小姐。
“不是，三小姐，您怎么又到厨房来了？”汤顺面上一点儿愧疚之意都没有。
“三小姐，您误会了。”反倒是旁边的张狗蛋，将那水缸子放到一旁安置好，转过头来朝着顾灼灼行礼道，“汤副掌事刚才是跟小的开玩笑呢。他听说狗蛋是外门弟子，每日练剑，想试试在下身板。副掌事看着粗犷，其实手下力道控制得极好，不疼。多谢小姐关心了。”
顾灼灼本还想怼那汤副掌事，问问他自己怎么就不能再来厨房了，被张狗蛋这么一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啊，这……抱歉啊汤副掌事，是我误会了……”
“没事没事，我就是个下人，哪里经得起主子的道歉。”汤顺明显噘着嘴，那胡须一动一动，瞧这架势，明显对昨日的事情还有些许不满。
“既然是我错了，就得道歉，没有什么经得起经不起的……”顾灼灼虽然对他那态度有几分恼意，可今天是自己不好，到底是有几分心虚，“今日我来，也就是想来帮忙，听说内门弟子也时常帮工，我喜欢做饭，就到这里来了。汤副掌事也知道，按我的水平，应当是能帮得上忙的。”
“这厨房是三小姐家的地界，三小姐自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不必告诉小的是为了什么。三小姐若是想帮忙，一会儿就站一旁看着师父做菜就行。”
这人怎么这样，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顾灼灼看得生气，说道：“什么叫看着就行！我说我是想来帮忙的！”
“哎呀您误会了！”汤顺那胡子又一翘，半皱着眉毛，也不知道那表情是苦涩还是凶狠，看上去还有几分急躁。
“三小姐您误会了。”这次是顾灼灼身后传来了个温和的中年男声，顾灼灼回头，这陆掌事还真是出现得很是时候。
“我误会了？”顾灼灼疑惑。
“汤顺这人性子急，脑子转不过弯来，嘴也笨，还望三小姐不要计较。”陆掌事笑眯眯地道，“今日是二庄主有客来访，听闻是他商场的朋友回乡路过泠江城，因而有宴。客人来得突然，又带了好些珍惜食材拜访，这厨房才缺了一两个人手。二庄主今日要我亲自下厨，因此一会儿这菜全由我操刀掌勺。老夫有个规矩，开火之后，片言不语，就包括那添柴的小厮、传菜的侍女，甚至是汤顺，都不能开口，他今日也只是看和学而已，顶多就是替我调些料汁。因此三小姐若是想要帮忙，恐怕还有些许不便之处。再过片刻，老夫便要开火了，三小姐愿意的话，便留下来一起瞧如何？”
“是我误会了！也希望汤副掌事不要见怪。”顾灼灼对着那汤顺轻轻鞠了一躬，“既然陆掌事同意，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过……三小姐若是真的愿意帮忙，老夫倒是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三小姐可愿答应？”
顾灼灼一愣：“您说。”
“如今正值腊月，是吃河豚的好季节，方才张狗蛋搬进来的那个水缸里，正是二庄主的客人送来的两只河豚，肥美鲜香。老夫原本想一做红烧，二做清蒸，但想到昨日小姐做的鲤鱼脍，又觉得若是将河豚如法炮制，或许更能体会其鲜甜。一做红烧，二做鱼脍，能品其味，更能尝其鲜，更符合老夫心中河豚二吃的做法。昨日老夫品得小姐的酱汁，觉得妙极，不知小姐可愿在老夫片鱼之时将昨日蘸料如谈及一般改良调制，配上河豚脍一同呈与二庄主品尝？”
顾灼灼一听，自然是乐意极了，当下点头答应：“谢谢陆掌事肯定，我自然是愿意的。”
“好。”陆掌事轻声笑了笑，“为了保证这河豚脍的鲜美，它会是最后一道菜，等到老夫将河豚去皮去脏交给侍女漂洗时，就有劳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