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提交了转堂申请？！”顾灼灼听到这话，先是一愣，下意识地开了口。
“嗯。”张同祺点了点头，“原本我一直都是想回去的。古代嘛，哪里能有咱们现代社会好……我家里条件还不错，父母生我还交了罚款呢，因此对我确实是捧在手心里疼。但是我认识了阿霜，不免也得为以后做考虑。归月堂的人大部分就住在归月堂，住外面的大都也是有任务需求，但是定远堂不一样，如果有想在这里成家立业的，堂里会帮忙，有个稳定的住所，有个稳定的活儿干，种地也好，经商也好，甚至还能去科考任官，总而言之，长期在这里生活，在定远堂肯定安定许多……”
“我又不想住出去！”一旁的吴霜听到这话，开头道。
“是是是……但是如果两个人分别在两个堂，肯定是聚少离多，加上各自是在为完全不同的方向努力，多多少少还是不太好。”张同祺笑着握了握吴霜姑娘的手，冲着顾灼灼和顾心儿继续道，“前年定远堂有位王大哥，转到归月来了，也是因为在这边认识了我们归月堂的陈姐姐，但两人都是从贞观盛世穿来的，过来以后自然一同为着回去而努力……哦，就像顾小姐姐你和白前辈一样，人生目标那可都是一样的！”
“哈？”顾灼灼本来听得好好的，突然被cue，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我和白子阳呀，我和他就是……就是普通朋友！还有，别说归月堂了，我甚至都不是你们沧海盟的人！”
“啊？小姐姐你不打算入盟吗？”
“呃……我……我还在考虑……”顾灼灼挠了挠头。
“那难道是想去定远堂？”
“也不是吧……”
自己入盟的事情牵扯到的事情好像有些多，而且还是归月堂的秘密事宜，自己可是答应过王语溪，甚至签过协议的，顾灼灼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开口。
反倒是一旁的心儿不耐烦了：“磨磨唧唧的，说你的事儿呢！怎么扯到她身上去了？你还说不说了！好晚了！”
“哦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被小姑娘这么一说，张同祺倒也没见生气，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接着道，“归月堂里的人，大都是对于回去一事有很大念想的，甚至可以说，这件事是支撑他们在这里一直努力下去的希望。可我不能要求阿霜过来，二人同在归月堂，就等于舍弃了她的梦想和未来。若是归月堂的人能发明个时光机，让我带着她去到我的时代，那或许还好，毕竟我也在影响着阿霜，而阿霜她也很佩服我们那样一个时代竟然有这么多厉害的东西，可归月堂寻找的是哪里来回哪去的法子，她不可能回到19世纪，我也无法想象等我回到现世以后发现自己爱的人早了自己一百余年出生。
“我后来也想过了，不回去也不是不可以。父母虽说少了我这么个儿子，但他们还有姐姐，以前他们因为偏爱于我，对姐姐难免有些冷落，少年时候不懂事，还时常觉得骄傲，现在想起来，倒是有些惭愧。希望没有我，父母能对姐姐更好一些……我割舍不下父母亲人，但也割舍不下我爱的人。目前我无法孝敬父母和姐姐，但却是能抓住身边人的手。
“所以我现在，愿意将她的梦想，也作为自己的梦想，我愿意陪着她，在定远堂里，行侠仗义，替天行道。”
张同祺说这话的时候，紧紧攥着吴霜的手，眼睛亮亮的。
这就是爱情吗？！顾灼灼听得一阵感动，却不想一旁的顾心儿却颇有些煞风景地道：“你和阿霜姐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来着？”
“认识已经快两年了，若说心意相通，大概正好便是王大哥转过来那阵子，一年半不到一些。”张同祺回答。
“那你怎么还在归月堂！”顾心儿一脸惊讶。
“我不是说了嘛……我已经递交申请了……”张同祺叹了口气，“最开始我还未打定主意，一年下来，这个念头就越来越深了。申请递交其实已经有三个月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批准……我每次跑去问，给我的答复都是再等等，我也着急啊。”
“哼。”一直沉默着的吴霜原本也是一副感动而高兴的样子，听到这话却是又变了脸色，“去年年初你们归月堂过来的黎姐姐，递交申请到抱着行李细软过来也就一个月！鬼知道你那申请是交还是没交！你就算不过来，我本也不介意，可你当初说得信誓旦旦，现下却……你们那儿是不是有句话，叫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你还给我说你不是，要我说，你也是个大猪蹄子！”
那吴霜姑娘瞧着是生气的样子，可顾灼灼一看就知道，大约是之前听了张同祺那么多肺腑之言，语气里比起气愤，倒是撒娇更多一些。
想了想，顾灼灼心下也有了一个推测：“原来你们之前争吵，便是为了这个？”
“嗯……”张同祺和吴霜二人异口同声，又是同时点了点头。
“可你不是白子阳的下属吗？申请应该是递交给他吧？没道理啊，这人难道是满意你的业务能力，不放你走？”顾灼灼觉得疑惑。
“没没没，这事儿不归白前辈管。”张同祺挠了挠头，“转堂事宜归属人事变动，申请得交给人事那边，那边上报，副堂主与堂主商议过后签字同意就行。我之前想着可能是快过年了，比较忙，前阵子想去纠缠一下问问到底卡哪儿了来着，哪知道又碰上了丐帮的事情……白前辈他忙，我递交申请的时候他根本不在堂里，上元过后他虽然回来了，但我其实也不太能见到他，因丐帮一事倒是天天见他，可他受了伤，伤好了以后也忙忙碌碌的，忙完后又不见他人了，这事儿现在都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呢……唉……其实在白前辈手底下干活儿，还是挺好的，这么想来，倒有点儿舍不得了。顾小姐姐，你可得替我照顾好他！”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顾灼灼没好气道。
***
顾灼灼和顾心儿在回顾心儿宿舍的路上走着。原本顾心儿是打算把顾灼灼送回去，却不想顾灼灼觉得顾心儿才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一个，执意要陪她到宿舍。
只是不知为何，顾灼灼却一言不发，甚至大部分时候都微微低着头，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灼灼姐，你这是怎么了？”顾心儿忍不住开口。
“诶？”顾灼灼仿佛在发呆一样，被说得一愣，忙道，“我没怎么呀。”
“你可太不会撒谎了。”顾心儿摇了摇头，“你有心事。”
顾灼灼眨眨眼睛，原本想蒙混过去，却不想这小姑娘如此敏锐。要说是心事，其实也并不算，更说不上是什么秘密，想了想，顾灼灼便如实道：“倒也不算是心事，就是听了张小哥和阿霜小姐姐的事情，心下有些感慨。”
“感慨？”
“嗯。”顾灼灼点头，“吴霜的故事本来就很叫人感动了，没想到张小哥，一个现代人，竟然也能如此这般，为了她，也将行侠仗义作为自己的梦想。就感觉，他们的身影在我心里，一下子就伟岸了起来。”
“难道你觉得自己的抱负不如他们吗？”顾心儿道。
“我哪有什么抱负。”顾灼灼笑了笑，“我好像每天也就是漫无目的地练练剑，想着怎么做吃的而已。一定要说的话，我的梦想充其量就是成为个大厨，相比之下，确实渺小啊……”
“若是照你这么说，归月堂里的所有人莫不是都比定远堂的人渺小了几分？”
“我不是这个意思……归月堂的人一直在找寻回去的方法，那可是科研工作者，肯定也很厉害呀。我只说我自己……”
“梦想哪有什么高下之分。”顾心儿笑了，“我觉着给科研工作者扫地的小妹我也挺优秀啊。”
“噗——”
顾灼灼被顾心儿逗笑了，正想说她还年轻，却不想她自顾自继续开口道：
“能有梦想的人，不都挺厉害的。不管做什么事，只要不是害人，那定然都是有意义的。就好比医者仁心，救苦救难，但也有先生说学医救不了中国人，转而将笔墨化为武器，一定要论谁更伟大，肯定是说不出来的。所以无论是心怀天下也好，还是从心所欲也好，为之努力的样子，都很值得尊敬。”
顾灼灼愣了一下，回头看着顾心儿。
良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这小了七八岁的小姑娘点醒了。长舒了一口气道：“你看得倒是比我通透！”
顾心儿笑嘻嘻的，接受了这夸奖：“那可不。”
“不过除此之外，我倒是也很佩服他们两个的爱情。为了对方放弃梦想，也很厉害啊。”顾灼灼挠了挠头，“其实之前我还真想过，如果真的要加入沧海盟，好像徵言堂反而更适合我，毕竟无欲无求，只想做菜。你说，如果我人在徵言堂，亦或是定远堂，能有这样一个人会为了我转堂吗？”
顾心儿的笑猛然僵在脸上。
顾灼灼分明未曾指名道姓，可在顾心儿听来，却好像是在问：“你说，如果我人在徵言堂，亦或是定远堂，白子阳会为了我转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