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球
水心2020-11-27 20:411,009

  裴世显是兵部尚书的独子,母亲是乐宁长公主,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当今太后最宠爱的女儿,而皇帝陛下据说是极为孝顺的。长公主二十年前出嫁,嫁妆装了百车,裴世显百岁宴,赏赐又是百车,年初的弱冠礼,贺礼又是百车。

  长公主生性温柔,在裴家不端公主架子,与裴尚书琴瑟和鸣,夫妇俩对爱子用心呵护,却从不溺爱。裴世显在这样的氛围中长大,既没有纨绔子弟的习气,也没被繁文缛节束缚,做事张弛有度,内心温暖纯良。

  裴世显爱笑,在马球场上笑声朗朗,贺兰槿很远都能听见,这笑声听着舒心,却又那么刺耳。裴世显天生一双笑眼,哪怕他一本正经地说话,别人也能从他微微上挑的眼尾看出笑意,他没有贵公子的倨傲,陌生人也乐意亲近。

  他的马球打得极好,他所在的那支队伍一直在进球,裴世显平时不与人争,可在马球场上却丝毫不让,寸土必争。这或许是受了裴尚书的耳濡目染,毕竟他父亲经常拿马球场比作战场,将军和士兵哪怕拼到最后一口气,也绝对不能投降。

  这股倔劲儿很对贺兰槿的胃口,本来她对裴世显有一丝嫉妒,盼着他输,这会儿不禁暗中为他鼓劲,盼着他赢。

  开局裴世显不占优势,两名队友都是新手,一个拿不稳球杖,另一个不太会骑马,裴世显一边打球,一边教他们攻防。他很有耐心,队友悟性也高,三人很快扭转了战局。

  最终,裴世显那队赢了。

  输了的那支队伍也不恼,能跟裴世显打马球是他们的荣幸,他们尽了力,败给裴世显不丢人,何况还能结交一个朋友。出门前他们的父亲再三叮嘱,在书院要跟裴世显多走动,将来念完书,无论是出将,还是入相,都有个门路。

  裴世显生性明朗,交友甚广,因为长在权力旋涡的中心,裴尚书和长公主商议朝政也从不避他,反叫他来听,交际应酬也常带他去,裴世显于人情世故是很通的,哪些人真,哪些人假,他都心里有数,只是不轻易点破,叫对方难堪。

  今日马球场上这些同窗,多半是心无城府的少年,尽管他们背后的家族怀揣各种心思,至少眼下这些人是在拼了命地打马球,并不碍于裴世显的身份佯败。父亲常说,年轻人的心要像黄金一样珍贵,决不能过早地跳进世俗的泥淖,因此对于这样并不世故的同窗,裴世显分外珍惜。

  一场马球打完,六人皆汗流浃背,彼此聊些家常,相约下一场球赛。

  贺兰槿见马球打完了,准备回家吃饭,那边几个少年看见了她,骑马飞奔而来。

  夕阳西下,裴世显纵马驰骋的侧影映在霞光里,像得胜还朝的将军,那些少年紧跟其后,喝着“驾,驾,驾”,马蹄翻飞,人声喧哗。贺兰槿停住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心驰神往,羡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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