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瑜的父亲受了长公主的连累,遭到贬谪,如今是岭南某县衙的一名七品官员,皇帝黏在他祖上有功,并未杀他,只是降职贬谪,算是优待了。
裴世显想去探望崔大人,却被告知虽然不用做劳役,却不得离开茅舍方圆十里之内,因他终究是朝廷钦犯,而且齐王殿下有交代,务必要看紧裴世显,不能叫外人接近他。
李淙毓此举是在保护裴世显,只因长公主生平树敌太多,数不清的明面上的暗中的敌人想在长公主大势已去的时候连她的爱子斩草除根,李淙毓虽然恨长公主,可裴世显毕竟是他的表弟,一码归一码,对裴世显,没必要再伤害他。
可是裴世显毫不领情,这条命就算死在爹娘的仇敌手里,也绝不在李淙毓的监视下了却残生。于是他随着崔小瑜去了县衙,见了崔大人。
崔大人对裴世显的到来说不上欢迎,也说不上不欢迎,只是劝崔小瑜不要再去找裴世显了,昔日欠长公主的恩情已经还了,如今被贬还不够吗。
崔小瑜不听,还是隔三差五去小茅屋找裴世显,做了好吃的点心酒菜给他带去。
“小瑜,你不用来了,我家大势已去,你别叫你爹为难。”裴世显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点心是甜的,心却是苦的。
“世显哥哥,我爹其实很喜欢你的,他只是担心被陛下降罪,我爹跟我说,将来等你回到长安,还要把我嫁给你呢。”崔小瑜害羞地低下头道:“世显哥哥,如今我们同为天涯沦落人,不如成亲吧,也好有个照应。”
裴世显这辈子都不想听到成亲这两个字了。
“小瑜,我戴罪之身,我没资格同你,同任何一位姑娘成亲,请允我想办法回到长安再说。”
“好啊世显哥哥,我等你,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回到长安的。”
崔小瑜走过来拽着裴世显的衣袖,裴世显轻轻地掰开她的手,轻声道:“天黑了,我送你回家吧。”
自从崔小瑜来茅舍看他,裴世显阴郁的脸上多了笑容,裴世显还托崔小瑜买了几十册书回来,每晚点灯熬油秉烛夜读,夜风轻扶山花飘香,内心竟也能获得片刻的宁静,苦不堪言的日子,当你勇敢面对它的时候,好像也没那么苦了。
崔大人也逐渐放下戒备,又重新审视裴世显,愈发喜欢这个少年,趁着给皇帝呈递奏章的机会,顺带夸几句裴世显。皇帝阅后并没有发怒,反而赏赐了一些布匹钱粮,特意嘱托崔大人给裴世显分一些。
“爹,圣上怎么赏赐这么多东西?”崔小瑜摸着一块上好的绫罗问道。
“这都是贺兰将军的功劳。”崔大人不无感慨地说,“昔日裴尚书是怎么对贺兰将军的,今日贺兰将军就是怎么对裴尚书的,朝臣传言这两位大人不和,我看传闻不可当真。”
“爹,此话怎讲?”
崔大人解释说,“自打长公主和裴尚书失势,朝中大臣噤若寒蝉,只有贺兰将军却不怕犯了天颜,执意为裴家求情,若爹所料不差,世显公子不日就可回到长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