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手下动作一顿，随即哑着嗓子道：“不要便滚出去！”
宇文虔闷笑一声，边亲吻边开始解他的腰封。
管他因为什么？此刻美人在怀，宇文虔岂能坐，怀不乱？
李衡脸色红得能滴血，搂住宇文虔的脖颈在他颈肩处狠狠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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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上元节到，亦是段晖的生辰。
楚琰早早摆脱了楚玉缠身，把他丢给小荷与小安子，毫无留恋地跑了。
这小家伙最近走路越来越顺当了，跟屁虫一般跟在他后面，逮住他就不撒手，非要双手双脚缠住他的大腿挂在他身上。
这么重一个圆团子，他可带不动！
自然是能跑就跑，有多远跑多远，搞得楚玉现在看见他饱含怨念，一脸的苦大仇深。
“听说今晚有灯会，你快些，别迟了！”
他拉着段晖的手腕一路飞奔，出宫时还鬼鬼祟祟的，让段晖很是无奈——这宫里何人不认识本王？
楚琰今天特地让小安子准备了两套粗布衣服，就是为了防止出现上次出宫时被人围观的情况。
可他还是天真了——就算是穿着粗布衣服，段晖这种孤傲的气质在人群中还是很显眼，不时有小姑娘的眼神或有意或无意地飘到他身上。
啧，就算是这么冷淡还是很勾人啊！
段晖冷着脸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对那些视线毫无所觉，楚琰则感觉别别扭扭的，不着痕迹挡在他面前。
“怎么了？”段晖本来是让楚琰走里侧的，人太多，这小书生皮薄肉嫩，肯定不经撞，但楚琰现在突然一个跨步跑到了外边。
楚琰闻言一愣：是啊，这是怎么了？简直莫名其妙。
于是他又灰头土脸绕回了里侧……
段晖看着他的小动作挑眉，又惹得小姑娘满面粉红频频回头。
楚琰：……
午膳时淳太后已经吩咐御膳房做了一桌饭菜庆祝段晖的生辰，虽然根本就没有几个人，但那种言笑晏晏的氛围让楚琰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过汴州了，虽然通信一直未断，到底不如回去看一眼安心。
楚琰甩甩头——想哪去了，现在可是要给段晖挑礼物的！
没错，楚琰出宫一趟就是想给段晖挑一份生辰礼物。如果不是淳太后，他连段晖的生辰都不知道呢。
上元节的街道到处灯火通明，就连小玩意儿摊也是以灯具为主。
楚琰见前方围了好些人一时好奇，爱凑热闹的老毛病又犯了，拉扯着段晖跑到了摊位的最前边。
原来是猜灯谜的。
楚琰看了几个做工精巧的小灯笼，发现这人的手真的是巧得很，各种形状的灯笼做得惟妙惟肖，就连灯上的灯谜也是精致得很，写得一手好字。
“喂，老板，这灯笼多少钱一个？”
说完这句话楚琰就后悔了，因为他发现身旁的人都用一种看乡巴佬的眼神看他。
老板是一个壮实的青年，手上布了好多老茧，估计是个手艺人。
他爽朗一笑，冲楚琰道：“兄弟是外乡人吧？我吴记的灯笼在上元节是不卖的，要么猜出哪个拿走哪个，要么以谜面换灯笼，图的就是一乐呵！“
楚琰恍然大悟，又长知识了。
他随手拿过一个狐狸样式的灯笼，那狐狸的肚子鼓起来，里面放了一莲花样式的蜡烛，整个亮堂堂的。
楚琰看向谜面：半是孤独半狂野。
这个好猜！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狐狸。”
楚琰一愣，看向身侧之人。
那女子身材娇小，面纱半掩，眉间是朱红花钿，一双桃花眼眉目传情，流光溢彩。
楚琰看着小姑娘纠结了：他也想要这狐狸灯笼，可是怎好意思和一个女子争抢。
那老板见两人都猜出了谜面，手一拍叫好道：“哟，首个谜面就有两人一起猜出来了，怎么样？要不要斗灯？”
楚琰疑惑看向段晖：斗灯又是什么？
他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来这里简直太不明智了，段晖左肩还吊着呢，在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实在不便。
段晖道：“斗灯是京城上元节的一种游戏，两人同时出谜面并解对方的谜面，谁先出不来或者谁先解不出就算是输。”
楚琰冲他点点头，回头对小姑娘一笑：“姑娘喜欢便拿去吧，小生不才，出不得谜面。”他想快些离开此处，省得人多碰到段晖的伤。
那女子闻言眼角一弯，向楚琰微微行礼，道：“如此便谢过楚公子了。”
接着又转向段晖的方向，也是欠身行礼，摘了灯笼后离开了。
楚琰奇了：“我不认识她啊。”
“京城才女，前朝公主江婉儿。”
段晖此时想要拿一个走马灯，楚琰见后连忙替他拿下来，上写：
树儿睁开眼，小子屋下眠，良心缺一点，日落残兔边。
是个字谜。
楚琰被谜面吸引住，想半天不得章法，最后抓了抓头发，满脸挫败。
段晖在身旁道：“相见恨晚。”
楚琰一怔，接着惊喜道：“可不是吗？你瞧我这脑袋！”
一连两个灯笼都是楚琰二人猜出的，楚琰兴致大涨，拿了一旁笔墨，长袖一挥，写道：
仙乐。
那老板见有人出谜面在一旁围观，一眼便被楚琰的书法吸引住了：“好字！如人中龙凤，乱而不草，自是一派风流！”
楚琰听到夸赞有些得意，抬头去看段晖。
段晖正看着他，眼里笑意愈深。
楚琰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什么啊！像是邀功讨糖吃的小儿一样！心里却美滋滋的。
他把笔墨放好，摘了走马灯护着段晖挤出了那个小摊。
楚琰的谜面挂在一个中规中矩的大红灯笼下，很多人好奇过来解，皆不得要领。
就在老板快要收摊的时候，之前那个女子又回来了，她摘下那个谜面看了看，笑着对老板道：“不同凡响。”
老板恍然大悟，正想问问她是怎么想到的，一转眼人已经走了，还拿走了最后一个大红灯笼。
两人一直到逛到了城北都没能买到生辰礼物，楚琰有些着急起来。
段晖在一旁见他心不在焉，以为是看腻了灯会，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楚琰还想着礼物的事儿，应了一声没怎么在意，等到了城门才发现这是在往京郊走。
“我们这是要去哪？”楚琰问道，心里却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家。”段晖轻声道，“我们的。”
楚琰听后心中一暖，甚至有些隐秘的爽快——能给堂堂摄政王一个家的，目前也只有我楚焕曦了。
楚琰又期待又不安，不知自己曾经和段晖生活过的地方会是什么样的呢？
出城门的时候，楚琰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官大的好处——自己之前进城时，要排队等上好半天。段晖在这里，令牌一亮，守卫都呼啦啦跪了一圈儿，谁还敢拦着？
他跟在段晖身侧享受着最高礼遇，心里还真有那么一丝……爽。
段晖注意到他得意的小表情，道：“等回宫了也给你打造一块宸王令牌。”
楚琰看他：“我要一块专属的，独一无二的那种。”
段晖只当他是小孩心性，轻笑道：“好，背面给你刻上‘阿琰专属’。”
楚琰嘿嘿笑了两声，恍惚间感觉这种蛮不讲理的事情已经做了多次。他看向灯火下段晖的侧脸，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别看京城有万家灯火，彻夜不息，京郊却没有那么热闹，不过是三三两两的住户罢了，之间间隔一二里地的都有。
段晖向守卫要了两匹马，自己上了一匹，拽着另一匹马的缰绳示意楚琰上去。
“啊，这么远吗？我……”楚琰犯了难，这黑灯瞎火的！你是有多相信我的骑术？
瞥见楚琰面露难色，段晖略微一想便明白了楚琰的犹豫，他把缰绳递给守城小兵，朝楚琰伸手：“上来，我带你。”
楚琰借着段晖的力道上了马，坐在段晖身后。
段晖往后偏了偏头，道：“要不要来前边，我揽着你。”
楚琰：……还真把我当小孩儿？
他在段晖身后撇了撇嘴，道：“看把你厉害的！”
结果段晖也只是让马慢走而已——他肩上的伤还没好。
两人一马在官道上大概行了一刻钟，来到一条小河边。这里大概在某个村子附近，此时河边围了不少人，他们在放祈天灯。
天空中挂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暖黄色的火焰照亮了一方小小黑暗，在夜里如此明亮，和百姓脸上的喜悦交相辉映。
“我能下去看看吗？”楚琰问。
段晖用右手拉紧缰绳，示意楚琰下马，自己也跟了下来。
楚琰走近之后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个小集市，不仅有人在放祈天灯，还有一些卖小玩意儿的。
他来到一个摆着不少祈天灯的摊位，对老板道：“我出门急没有带银两，可不可以给您在灯笼上写几个字，您送我一盏灯？”
那位中年人是个豪爽人，爽快答应了——反正他做这几盏灯也不费事。
楚琰一连题了几盏，大都是“百年好合”、“吉祥幸福”之类的话，最后心满意足得到了一盏祈天灯。
他回头找段晖，发现段晖牵着马腰杆挺直立在人群中，如雪后青松，卓尔不群。
楚琰心思一动，提笔在灯笼上写道：
与君见恨晚，盼君乐余生。
写完对摊主一笑道谢，抱着灯笼走向了段晖，周围一片暖光衬得他眼里熠熠生辉。
“走吧，我们去放祈天灯。”
“好。你写了什么？”
“你猜？猜也不告诉你。”
“……”
“哈哈哈……”
楚琰专门在小河边找了一处清净地，他不要和别人挤，那么多愿望万一神明看不到或者漏过了怎么办？
祈天灯顺风飘起的那刻，烛火照亮了两人的面庞。楚琰轻声道：“哥，生辰快乐。”这礼物可是他自己赢的。
段晖仰头看着飘远的祈天灯，嘴角扬起：“谢谢阿琰。”那上面写着，盼君乐余生。
只可惜不知道背面写的什么了。
两人顺着河边走走停停到达一处小村庄的时候，段晖告诉他这便是季家庄，是楚琰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他们七拐八拐来到一处房子，京郊很黑，楚琰望着黑黢黢的宅子滚了滚喉结。
“……怎么这么黑。”
段晖上前开门，听到楚琰这么说手下动作顿了顿，声音里带了点笑意：“楚太傅怕黑？”
楚琰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逞强道：“我不怕，大男人怕什么黑？”
段晖挑了挑眉，打开大门先一步进去了。
楚琰望着眼前黑乎一片的大门心里发憷，一边在心里骂他没眼力见一边伸腿试探着进去。
“这里都看不清路好吧？”
楚琰一边抱怨着一边凭感觉走，刚说完膝盖便磕上了什么东西，吓得他大叫一声。房外立刻响起了一片狗吠，惊得楚琰汗毛倒竖！
“段、段、段晖？你在哪呢？”
听到这声颤颤巍巍的可怜求救声，段晖蓦地笑道：“叫声哥，胳膊借你。”
楚琰又羞又怒，急道：“你居然还嘲笑我？”他不服气似的猛然往前迈了一大步，落脚时又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一下往前扑去！
“啊——”
……被段晖稳稳当当地抱住了。
楚琰掰过段晖的脸极力想看清他的眼在哪，怒道：“你就是这么对你弟的？”
段晖改抱为搂，声音中仍是藏不住的笑意。
“院子里东西有点多，跟紧我。”
段晖掌好灯后楚琰才发现这里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破败，看样子有人经常来。
段晖：“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他边说边开始整理床铺。
“这里能用的只有一床被子，今晚将就一下，等明天我把其他被子晒一晒再盖。今晚便委屈你了。”
得不到回应的段晖回头看他：“行不行，怎么不说话？”
这时楚琰的肚子非常不合时宜地“咕噜”一声，段晖愣了愣，目光移到了楚琰平坦的肚子上。
楚琰尴尬得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他依旧梗着脖子道：“你弟饿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