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虔许久不见李衡说话，向他望去却见李衡正对着自己笑，恐怕早已看了多时笑话！他顿时恼怒万分，愤然离席要走。“丞相大人莫不是闲来无事找本将军消遣？你呀自己玩吧！浪费小爷时间！”
他刚迈了一步，小白飞速上前扒住了他的裤脚，再走便要踩到它了。宇文虔单手将小白拎到面前，凶神恶煞警告它：“你再跟着我，小爷便将你一身狐狸皮扒下来做狐狸大衣！”
小白通人性得很，狭长的眼珠子转来转去，隔空跃到李衡肩头扒住不动了。
宇文虔见状冷哼一声，抬脚便走。
“子衿，你等等。”李衡自他身后开口。
宇文虔觉得还是应该说清楚，便停了脚步，但没有回头。“李衡，有什么话直说吧，我们两个，早就不是那种互相在意的时候了。”
李衡又是不说话，宇文虔轻哼一声，抬脚便走。谁知他刚迈开步子，脚都还没落地的时候，李衡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来到了他身后，一手握住宇文虔肩头往后一拽，他便踉跄着往后退，正正巧跌进李衡怀中。
宇文虔：“……”
他猛地将身后之人推开，回身狠狠揪住李衡的衣领将他按在墙上，怒道：“你他娘的真有病吧？有病就去看——你……你要干什么？”宇文虔正怒火冲天，恨不得将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扒了皮抽一顿，却没想到李衡突然往前伸长了脖子，两人的距离一下拉近！
宇文虔立刻放手往后退，李衡却是对他的一举一动早已熟悉无比，伸腿一勾断了宇文虔的退路，同时往前稍微倾身，小鸡啄米般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宇文虔：“……”
“你大爷……”宇文虔脸色肉眼可见的爆红，捂着嘴迅速后退，砰一声撞到桌子后蹲下，明显慌了神。
李衡面上同样一片绯红，他轻按了下猛跳的心脏，而后来到宇文虔面前半蹲，拎着铜钱举到宇文虔面前。
“子衿……此去北疆……”
宇文虔骤然伸手将李衡手中的铜钱打落，盯着李衡一字一句道：“李衡，你是不是以为我宇文虔是你可以随意呼来喝去的？是！以前确实是这样！是我宇文虔贱，贱到你的一个眼神都能让我傻乐半天，每天跟你屁股后面被利用、被套话，我他娘的还想着要怎么讨好你！”
李衡有些慌了：“子衿——”
“但是李衡，你利用我伤了我身边的人……”宇文虔痛苦地抱住头，眼中血丝交错可怖，“我怎么还能……”
李衡看着痛苦挣扎的宇文虔心中一阵阵揪痛，他将被宇文虔打落在地的铜钱捡回来，牵过宇文虔的手郑重放在他手心，轻声道：“子衿，不论因为什么，从前种种是我负你。此去战场，万事小心。我会在京城等你凯旋。”
他拍了拍宇文虔的肩膀，怔忪片刻后苦笑一声，道：“我还以为……能靠美色博得谅解呢。”李衡起身出了雅间，将空间完全留给了宇文虔。
李衡在大堂里要了壶酒，一个人坐在人来人往的大堂里独饮，看起来很是寂寥。楚琰带着宇文拓到的时候，李衡一壶酒已经快喝光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宇文拓看到大堂里的李衡脸色一变，转身便要离开，被楚琰揪住了袖袍。
“你怎么没和我说他也在？”宇文拓上午刚在李衡那里吃了瘪，暂时不想看见他。
楚琰丝毫没给面子地将宇文拓拽到李衡桌前让他坐下，问询的眼神看向李衡。李衡将最后一口酒喝光，苦笑着摇了摇头。
楚琰心中一沉，长出一口气后道：“算了，我们上去吧。”
宇文拓听这话顿时觉得不妙，拉住将要上楼的楚琰疑惑道：“你不是说要请老夫吃饭？莫名其妙多了个李相不说，难道除了他竟还有别人？”
楚琰随意摆手敷衍了下，道：“我说请你吃饭，可没说只请你一个人！你来之前可是答应好的，谁走谁是孙子！”
宇文拓简直怒极，气得在原地跳脚道：“你个小兔崽子！又给我下套！”
“老头你老实点儿成吧？我们快上去吧，保证你绝对不白来！”
“真的？”
“不信你就走。你来不来？谁走谁可是孙子啊！”
宇文拓：“……来！”
李衡脚步不稳走在最前面，听着楚琰和宇文拓这对儿忘年交斗嘴，陡然新生羡慕。
三人进到房间的时候宇文虔正背对着房门靠窗站着，楚琰推开门的那刻宇文虔转身，一眼看到了宇文拓！
宇文拓、宇文虔：“……”
宇文虔下意识就就摆出了防御姿势，宇文拓更是一瞬间变脸，黑着脸吼道：“你知不知道明天要出征了？身为将军不在骁骑营练兵，你怎么——”
“宇文拓！”楚琰打掉了宇文拓伸向宇文虔的胳膊，“这是我请的人，你干嘛呢？”
宇文拓暴脾气上来谁也拦不住，越过楚琰便要去捉慌神的宇文虔，楚琰去拦他的手扑了空，顿时感觉不妙。这要是让宇文拓当着李衡的面打了宇文虔，这父子俩之间的矛盾恐怕得更深！
宇文虔虽然慌了神，却是和之前每次一样不闪不避，就在那等着宇文拓气势汹汹走过去，等着一顿家法的到来。
楚琰急得不行想去拉架，李衡却比他更快一步横到了两人之间，郑重道：“将军，我李衡，此生非宇文子衿不可了，还请您放心，君同以后一定照顾好他！”接着对着宇文拓深深鞠了一躬。
“什么？”“闭嘴！”
父子两个完全被李衡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住了。
宇文拓大惊，踉跄着退了一步。
宇文虔更是一阵恍惚，骤然拉了下李衡的胳膊将他拽到自己身后，吼道：“李君同！你胡说什么呢？”他深陷惊恐之中，握住李衡胳膊的手都在微微战栗着——如果让他爹知道了他们两个的事，自己怎么着都被打习惯了，可是李衡不行！李衡绝对受不住！
宇文拓难以置信地看着宇文虔身后的李衡，面上惊慌失措与愤怒两者皆有，雄厚的声音鸣钟一般撞向李衡，仔细看的话却能看出他很紧张。
“李相，你若与他交好，那也应当等老夫行完家法再去拜关公！你起开，看我不打死这个不孝子！”
宇文虔都不敢大声喘气，小心拽着李衡的胳膊想将他推出宇文拓的视线，然而李衡反手握住了宇文虔的手来到他身前，认真看着宇文拓道：“将军，我们都不要自欺欺人了好么？明明您已经知道了，就在上午还亲自去了我府里让我对子衿好点，为什么不肯承认呢？”
父子两人完全呆住，宇文拓常年威压逼人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只剩下难堪和无措，宇文虔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李衡的身影，整个人都僵住。
楚琰轻叹一声，上前轻拍了拍宇文拓的肩膀，道：“你们父子两个也应该好好谈谈了。明明心里始终记挂着对方，为什么都不敢承认呢？宇文拓，子衿从小那么努力练武、在战场上不要命般拼杀挣军功，不就是想得到你的一句肯定么？你看看你现在，估计早就打不过他了吧？你每次无理取闹对他行军法的时候，你看他有一次反驳过你、对抗过你么？”
“放屁！老子就算七老八十都能吊打他！”
楚琰翻了个白眼，道：“说谎可是要遭报应的。”
宇文拓：“……”
楚琰又看向还没从震惊中回神的宇文虔，走到他身边想拍他两下却被宇文虔猛然躲开，颤声道：“你们、你们……又在骗我！你们是设计好的对不对？”
他猛地掐住了李衡的脖子，双目赤红怒吼道：“李君同！你又在骗我！好啊，你又一次骗了我！”
宇文拓见状拳头一握便要去揍宇文虔，楚琰死死拉住了他，轻声道：“宇文拓你个大傻子！看师兄的手！”
宇文拓看向被扼住命脉脸色涨红的李衡，发现他正越过宇文虔对他们摆手让他们先退出去。宇文拓糟心地看了眼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愤然离开。
楚琰焦急地看向李衡，李衡轻点了下头表示没问题，这才闭上门离开。
屋内，宇文虔简直被气得没了理智，恶狠狠盯着李衡质问道：“好啊……我说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原来是受了宇文拓的指示！呵，那是不是，如果今天我真的信了你的鬼话，满心欢喜从战场上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又是一个没心肝的丞相大人？”
宇文虔拇指正顶着李衡的咽喉，李衡呼吸都艰难，更别说出口反驳他，只能双手拼命掰着他的手腕，直到再也无法呼吸，眼见着翻了白眼。
宇文虔察觉到李衡脱力之后脸色骤变，手下劲道松懈李衡便一头栽倒在他怀里，捂着自己的脖子剧烈呛咳，眼前一片模糊。
“君同？君同！我、我……”
宇文虔手忙脚乱拍打着李衡的背，明显被李衡这模样吓住了，脸色惨白。
李衡咳过那一阵剧烈喘着，眼前黑影消散后逐渐看清了宇文虔着急懊悔的表情，抬手抚摸了下他的脸，用气声艰难道：“子衿，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