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虽然没看成,但饭还是要吃的,这么多人凑一块儿,不一会儿就准备了很多大杂烩出来。
院子里蹲着的站着的不一而足,人手捧着一个碗吃得欢快,时不时有笑闹的声音传遍山头。
楚琰手中也捧着一个瓷碗,坐在门槛处看他们打闹,想起顺子还带了珺白酒,从案台上拿下来进了屋。
段晖正跟一个有缺口的碗怄气,死死盯着就是不动筷。
“美人怎的不吃?”楚琰明知故问。
“再叫,孤率亲兵踏平你这小小凤鸣山!”
楚琰扒了一口兔肉,含混不清道:“你不让我叫你宸王,我又不敢直呼宸王名讳,那我该怎么叫?”
“……直呼姓名或表字都可。”
楚琰闻言凑近了段晖面前笑,段晖不得不后仰躲着他。
“你这是做什么?”
“让我看看你的眼神。哎呦呦……都让我直呼姓名了……是不是也喜爱我了?”
段晖横眉冷对,猛地推了他一把:“起开!不知羞耻!”
“哈哈哈……”
楚琰正傻乐,一缕清冽的幽香突然钻入鼻腔。他再一次凑近细闻,发现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清苦,但很舒服。
“你又想做什么?”
楚琰老实问道:“你身上有股香气,这是什么香?”这贵族就是不一样啊,出来剿个匪还带着香粉。
段晖一眼便看出了楚琰心中所想,懒得和他计较,只道:“是我随身携带的香囊而已。”
楚琰嚷嚷着要看,段晖便冷眼旁观,最后楚琰自己也装不下去了,讪笑道:“我这不是……想多了解你一点嘛!”
他将段晖的破碗换成了一个精致的青花瓷碗,段晖这才开始动筷子。
楚琰笑眯眯看着他,刚要开口便被段晖冷眼打断。
“食不言寝不语,再说话就滚出去!”
楚琰挑眉,拿珺白酒在段晖眼前一晃,段晖登时就移不开眼了。
京城名酒,皎皎珺白,清冽醇正,入口香甜。
大楚人都说,珺白酒一盅,君子无所憾。
段晖迟疑地看着那个瓷瓶:“你这酒……还能喝么?”
楚琰闭嘴哼哼两声示意自己不能说话,段晖冷哼:“之前也没见你这么听话!你说。”
楚琰夸张地吐出一口气,接着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段晖黑着脸又要去掐他的脖子,楚琰连忙躲过:“别这么粗暴呀宸王殿下,不知道我们可以尝尝嘛!”
楚琰算是发现了,这宸王并不像传言中那般暴虐无情嘛,顶多脾气暴躁了点。
他从案几上拿过一个琉璃酒杯倒出来点抿了口,啧,味道还不错!
段晖斜眼看他,见他不说话只好道:“怎么样?”
楚琰连连点头,把酒杯递到段晖嘴边作势要喂,被段晖一掌拂开,酒液倾倒在被褥一角,晕开星星点点。
“你不要欺人太甚!”段晖现在只恨自己伤重卧床,不得将这人……狠揍一顿!
楚琰在段晖阴鸷的神色下噗嗤笑出声,把那个小酒瓶递到他手里:“世人皆知宸王最喜珺白,曾挥斥万金求得一位专用酿酒师傅。我就不横刀夺爱啦!”
段晖接过白瓷酒瓶,感觉他还有话没说完。
果然,楚琰捧着自己的小碗退后一步,眼角弯弯:“毕竟夫夫之间要懂得退让!这样以后才能琴瑟和——哎呦!”
段晖头也没抬,将衣服上的一颗点缀玉石化作暗器,手指一弹正正打在楚琰的脑门上!
楚琰揉着自己红肿了的脑门,委委屈屈坐在了柳条椅上,眼尖地发现段晖刚刚拿来砸自己的是一颗玲珑剔透的朱红金丝玉珠,晶莹润透,煞是好看。
他捡起来细细看了下,果真成色极佳,玉中上品。
楚琰这下退出了房门才道:“那我就当你这是在送定情信物了啊!对了,你有伤在身,喝几口暖暖就行了,可不能多喝!”说完不等段晖反应扭头就跑,生怕他再拿个什么东西敲自己。
巴蜀一带暴雨连天,最近气候很是潮湿,饮几口酒暖暖身子也好。
段晖灌了口酒冷哼:“跑得比兔子还快。”
日薄西山天将暗,众人吃好后,楚琰又不知从哪个旮旯里拿出了已经潮湿的白茶来泡,品茶言欢,庆祝劫后余生。
这是自从巴蜀五月以来众人第一次聚在一起,直到月上柳梢头才陆陆续续离开。
巴蜀深山经常有野兽出没,暴雨停歇后的这几晚晚上都不太平,楚琰正要关寨子门,远远看到了一个人影,以及……一匹马。
这马有着烈焰一般的鬃毛,身形优美强健,铁甲锃亮,马蹄铁踏在地上噔噔作响——这是一匹战马。
“咦?你从哪里弄来的马?”
聂臻这几天一直在忙活施粥的事儿,这下终于抽出时间回鸣凤寨看看,没想到半路遇到一匹马在他身边流连不去,一直跟到了这里。
这马不住挪动四蹄打着响鼻,看起来很不安。
楚琰围着它转了一圈,在看到马鞍上专属于宸王的标记后顿时明白过来——聂臻那晚背着宸王回来沾染了他的气息,这马是来找宸王的!
楚琰试探着抚了抚马的鬃毛,它果然没有反抗——战马性子烈,它不反抗说明自己身上也沾染了宸王的气息。
楚琰抬起袖子闻了闻,嘟囔道:“可惜不能沐浴更衣……”他可不想弄一身别人的气味。
楚琰把马牵回了鸣凤寨安置好,带聂臻去参见宸王。
聂臻是个老实人,恭恭敬敬行了跪拜大礼之后退了出去。
“这就是那晚把你背回来的人,聂臻,我的侍卫。”楚琰眼中的笑意真诚了几分,“这几天他一直在巴、蜀两郡忙着施粥,还要去外地筹款,故而没能早日来拜见你。”
“筹款?”段晖冷道,“怕不是去打家劫舍了吧!”
楚琰讪讪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我们劫的都是贪官污吏,也算是劫富济贫了……”
段晖没有再追问下去,皱眉道:“三天后,本王要亲眼见到巴蜀最真实的情况。”他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
楚琰却是急了:“不可能的!你的身体——”
“别废话,本王说行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