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说的是。”晚晴应了一声,神色有些慌张的扣上我的脉搏。我一向是把脉相掩住的,料是重阳在此也查不出个原由,又何况她这蹩脚的手法,一看就是装腔作势,故弄玄虚。
“怎么样,是害了病么?”我故意问之。
晚晴眼神闪烁,却笑得坦然:“不是害病,只是水土不服罢了。”
“需要服药么?”我不依不饶。
晚晴嘴角变得有些恨然,却依然是那个弧度,只是有些僵硬:“不需,祝姑娘自己调养好饮食即可。”
我点头,转向昀倾:“嗯,与我自己的判断差不多。那既然是这样,从今日起我可否自己独开小灶,做点自己爱吃的,水土不服也可是会死人的。”
昀倾看了看我的面色,微微皱眉,想说什么到底又没能说出来。沉默了一会才转身道:“一切随你。”
晚晴转而是笑的合不拢嘴,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打扰她和昀倾吃饭。而我这样做,无非是为了孩子。有了身孕,自然要多补,同时也要禁食些东西。
这样倒是落得个方便。只是昀倾……又把他往外推远了一步了……以后的事绝不能再让步了,这女人的来头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从哪下手呢?就从她居室下手吧。
夜班三更,鸟歇人眠,就适合干点见不得人的事。我偷偷起身,惊着了睡在身侧的莲心。
“祝姑娘,这么晚起来干什么?”她揉揉眼睛,随口一问。
我亦打了个哈欠:“没事儿,口渴了,去院里打口井水喝。”说罢,就窸窸窣窣的穿上鞋,轻手轻脚的往晚晴的房间下走去。
走到她门前,我细咀了下食指,在她窗户纸上戳了个洞,化成花叶飘了进去。
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背着我睡得正酣。我极为小心慢速的飘到她枕边,在看到她那种脸时,骤然惊得花叶一蹴!
这哪是什么晚晴?这睡在面前的人就是星索!掩术?原来她已经将我教她掩术学到这样的境界!
怪不得她要独居一室,若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以掩术示人,她恐怕早就力尽而亡了!
脑袋里瞬间被这个久违的面孔惊得思绪万千。
等我想想,不急不急。一切从长计议。
我静下心来理清思路。
她不是跟昀倾进了东皇钟里,然后就不见了么?当时猜测她落入了别的地界里。但现在看来,她对我和昀倾朝夕相处的情节无一不知,可不是掉进了同一处?
可掉进了同一处,她没理由莫名其妙的躲起来呀。她缠着昀倾还巴不得!而且她天天盯着也没被我发现,我眼睛能视,昀倾耳力惊闻,怎可能糊弄过去?
这个问题我死活都想不明白,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一定是星索。她会得一手我亲自教授的掩术,让自己变了个样子,再掩了仙气。
但在我看来,她不仅相貌变了,性子也变了!
她怎么能这样欺骗昀倾,昀倾可是一直拿她当亲妹妹一般看待,若是有召一日昀倾发现……
我化成人身,一把将她摇醒。
“谁!”她惊得一个哆嗦,瞬时掩术一捏,幻化成了晚晴的模样,十分警醒。
但当她借着月色看清是我时,吓得她手上的掩决都消散了去,又成了星索的样子。
她眼睛里仓皇而无定。
“祝瑶……你想干什么?”她浑身冷汗。声音都有些空虚。
“应该是你想干什么把,星——索。”我将她名字念得很慢,很重。
她无措极了,突然从枕头下头抽出一把小刀,朝我乱划而来,幸得我又散成花叶,飘飘然躲了过去。
我散在空中,言语缥缈:“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落入了东皇钟之内后,没有和昀倾走在一起,非要躲着他?”
她的刀还对着我的花叶凌空乱舞,激动得低声啜泣着:“我没有!我没有躲着他!我只能看着他,却碰不到他!我只能看着你这个伤他害他的贱人和他朝夕相处,却碰不得,碰不得!”
我心中悱腹她说的话,这才了然这东皇钟里竟有如此怪诞的地方。
她现下欺骗昀倾,又举刀杀我,想来都是天天妒忌我和昀倾在一起,却又无能为力,性子就一天天的变了。从以前的温婉善忍,变作了今日的狠毒善妒。
“你不该这么骗他,如果我现在就把昀倾叫醒,告诉她你就是星索,他会如何?”
她突然停了刀,夜色照在她脸上是苍白的月光:“你不能告诉他……再说,你又有什么资格告诉他!你害他成今天这副样子,有家不能回,有目不能视!背着千古骂名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有什么资格?”
她突然又想到点什么,眸光一转,惊慌已去,阴测测地说:“你不仅没有资格,或许你还没有这个能力。知道为什么他给我取名叫晚晴么?因为他觉得,有你在的日子里就是暗无天日,而我的到来才是他人生的晴天。只是晚了那么一点,要是早遇到的是我,那该多好呢?”
“晚晴不该是你!”
她笑着:“那又如何?他不相信是我,难道相信是你?相信你这个一剑杀他,又要折磨他一生一世的女人?他不至于傻到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而你又拿什么来证明你是晚晴,用掩术变得和我一模一样?真是笑话!哈哈哈!”
她望着尖利的刀口轻笑着:“对了,你还不要忘了一件事祝瑶,你当初许诺过我的,如果我能帮你救出昀倾,要杀要剐你都随我。这可是你说的,想起来了么?还作数么?”
我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的确我当时一时只想救出他,并没有如今这些奢望的念头。面对着她如炬的目光,我再没有信心能够揭穿她的谎言,甚至有些歉疚。
不是我,他们哪来的奔波离兮,苦痛折磨。
她定定的看着我,目光反射出刀刃的光芒与月色相织交融,是酝酿已久的妒忌与怨念终于聚为一体,看得让人发怵!
她的嘴角如钩:“所以,你来受死啊!还是说,你现在要去昀倾那告状?你都可以选,大不了我们就鱼死网破,你去告诉他啊!我一定会取了你的性命!”
我手覆在肚上,警惕得后退了两步:“星索……恐怕我今世的命是不能让你随意取了去。”
星索早有预料一般,唾弃的看着我:“我知道,不过我今日就是要了你的……”
“晚晴,你在和谁在说话?”昀倾的声音从窗外飘来,惊得我和星索同时一愣,彼此敌意着对方,连指头都不敢乱动一下。放佛只要一个落叶卷起的动静,就真的刀剑相割。
两方僵持着,眼中都是彼此的目光。
随即听闻脚步声渐进,站定在门后咚咚咚轻扣了几声:“没事吧晚晴,我听见你房内有动静。”
我花叶轻颤,絮絮地朝另一侧的窗户缝里飞了出去。
星索松了口气,放下匕首,伸了个懒腰:“没事,刚刚做了个噩梦,有些呓语。唔,好困,我又继续睡了。”
昀倾伫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