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烟雨梦
一言2022-01-11 14:273,611

  天水寨翻修一事进行得很顺利,平日里那些把杜恩姒当成没本事才回到农村生活的村民一改之前的态度,纷纷夸赞杜恩姒有本事。翻修的工人们也都折服于杜恩姒的设计,操作简单,却有四两拨千斤的奇特之力,完成之后建筑体异常坚固。

  其实杜恩姒一直担心天水寨的人懒散惯了,在施工的时候会偷工减料,所以偶尔会跟语烟一起去看看。本来一直都做得挺好,突然有一天语烟急急忙忙地跑来找杜恩姒。

  “恩姒,不好,昨天不是给我娘家人翻修吗?我去看了看,他们用的木板不是统一发放的新木,而是之前废弃的木头。那些木头中间被虫给蛀空了,都不能用。我跟他们说了,让他们把木头换了,换成新的,他们都不听,还说我跟他们已经断绝了关系,不许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杜恩姒心中一惊,这种事情但凡有一家开始做,其他人也会纷纷效仿,舍不得用好木头,会拿出陈旧的不能用的木板做替换,到时候出了事砸伤了人就麻烦了。现在刚发现一家这么做,得赶紧采取措施,起到警示作用。

  语烟问杜恩姒:“怎么办?”

  杜恩姒说:“好办,就等一场雨。”

  语烟听得一头雾水,怎么还跟雨扯上关系了?巧了,当天晚上就下起了秋雨。

  天水寨这个地方一年四季都阴雨绵绵,少有放晴的时候。秋雨一下,一阵比一阵紧,夜半之时,杜恩姒敲响了语烟的门,说是时候行动了。语烟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孩子,披上一件外衣,又套上一层雨衣,不大放心地问杜恩姒:“这方法能行吗?”

  杜恩姒说:“当然可以。就算不可以也必须可以,否则要出大事,翻修的计划也会被中断。”

  语烟担心杜恩姒怀着身孕,路面湿滑会出意外,不让杜恩姒跟着她一起去,杜恩姒也没有坚持,说:“我在屋里等你,你按我说的去做就行。”

  语烟点头:“行,不成功便成仁,我无论如何都会完成任务。”

  说完,语烟消失在了朦胧的夜雨之中。

  语烟来到娘家屋外,房子在夜色里显露出模糊的轮廓,尽管没有灯,什么也看不清,语烟却能非常熟练地在狭窄的屋檐下自由地行走,这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不知道进进出出多少次了,每一个角落都让她倍感亲切。当然这种亲切感,从她结婚那一刻开始就被彻底遏制了。

  此时,屋内没人,因为按照安排,要在翻修结束后第三天才能搬进去住人。语烟娘家的房屋是昨天上午竣工的,娘家人要等到明天晚上才能入住。

  语烟走入屋内,凝望着曾经熟悉的一切,心中不是滋味。熟悉的桌椅,熟悉的布帘,以及她曾经睡了二0多年,如今堆满了杂货的小床……鼻子一酸,眼泪就流出来了。

  语烟按照杜恩姒的交代,找到了那些废木头支撑的地方,琢磨半天,终于找到了杜恩姒所说的那根“抵在横梁交叉处”的木头,并狠狠一脚踢在了废木头上。虽说这些木头被虫蛀空了,但依旧能扛些力气,语烟接连蹬了好几脚,才让那木头断裂。

  杜恩姒告诉语烟,只需要毁掉她说的这一根废木就可以了。

  回到家,语烟取下雨衣问杜恩姒:“恩姒,这样真行吗?只破坏了一根废木,屋子在明早之前就会塌吗?”

  杜恩姒很有信心:“相信我,不会有错。”

  语烟惊叹了句:“在我心里,你就跟那世外高人一样。”

  杜恩姒笑笑说:“将来等你两个孩子读了书,学了本事肯定比我强,到时候你们家里就有两个室外高人了。”

  语烟憨憨地笑了,“那我就盼着呢。”

  第二天清晨秋雨还在缠绵,淅淅沥沥,树叶沙沙。语烟早早地爬起来给孩子做饭,给牲畜煮食。当她提着一大桶猪食走去喂猪时,突然听见一声哭嚎,那哭嚎声正是从她娘家的方向传来的,像是她大哥的声音。语烟心里一咯噔,吓坏了,糟了,难不成屋子真塌了,砸着人了?

  语烟放下手里的活儿,赶紧往娘家跑去了,也顾不得披一件雨衣。刚睡醒的杜恩姒听到了苦嚎声,心里也是一咯噔,她们是看准了房子里没有住人才动手的,怎么会砸着人呢?

  杜恩姒起身穿好衣裳,套上雨衣,找了两根棍子做支撑,一步一小心地循着声音走去。天水寨的路面少有泥土,途径之地基本都是老祖宗铺好的石块,刻着横纹。即便下雨,走在上面也稳稳当当,不会打滑。所以,杜恩姒走得还算平稳。当她来到杜家大娘的门口,围在门口的村民们赶紧让出一条道来。杜恩姒看见语烟的大哥蹲在门口嚎啕大哭,急忙问:“出什么事了?”

  语烟的大哥一看到杜恩姒就赶紧追了过来,“你看看,你看看!你出的什么鬼设计方案,出大事了!昨天晚上一下雨房子就塌了!虽然说我们家房子以前也破破烂烂,但也不至于说踏就踏啊,经你一翻修,不仅不能住人,还塌了!我们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翻修旧房子了,现在房子塌了,钱也花光了,你让我们以后怎么生活?”

  语烟的大哥咄咄逼人。

  杜恩姒没有听他说什么,而是大声问他:“屋子里还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受伤?”

  杜恩姒一连问了好几声语烟的大哥才说里面没有人。

  语烟走到杜恩姒跟前,把情况跟杜恩姒说了清楚。原来昨天晚上下雨,语烟娘家人住在邻居家里,邻居家房屋漏水,屋里没几处干燥地方,打地铺的人不得不收起被子坐椅子上等着天亮。语烟的大哥熬不住,准备回自己家眯一会儿,结果才刚走到门口,伸手掏钥匙开门,后院方向就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房子塌了。

  语烟的大哥红着眼质问杜恩姒:“要是我进门了,睡床上,这会儿房子塌了,岂不是把我给埋了?”

  人群里响起议论声。

  “其他家都没出问题,为什么单独他们家的房子刚翻修好就塌了?”

  “该不会是设计出了什么问题吧?一味地省工省料肯定不坚固的呀。”

  “是啊,一分钱一分货,偷工减料怎么成?”

  “那怎么办?钱已经交了,还要不要继续翻修?”

  村长来了,走到杜恩姒跟前问了句:“怎么回事?”

  语烟把情况跟村长一五一十地说了遍。

  村长又问杜恩姒:“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刚刚翻修好,怎么房子就塌了?是不是设计出了问题?”

  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杜恩姒身上,要她给出一个交代。

  杜恩姒见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便说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语烟的大哥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当然,翻修的工人们也应该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在杜恩姒的安排下,翻修的工人和语烟的娘家人全部都来了。

  杜恩姒问翻修的工人:“为什么不用统一安排的木料?”

  工人们面面相觑,又看了看语烟的大哥,说道:“这位大哥说他们家那些老木头还能用,就让我们凑合着用,还说那新木头他们要用来做一口粮仓。”

  杜恩姒又问语烟的娘家人:“是这样吗?”

  语烟的娘家人自知理亏,却又不愿意承认,嘟囔着:“那些木头看上去挺好的,怎么就不能用了?”

  杜恩姒让语烟从废墟里取出他们用来翻修的木料,当着众人的面用刀把木料劈开。

  一刀下去,木料被劈成两半,一群蚂蚁跑了出来。无数蚂蚁往外爬的画面让人头皮发麻,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寒气,纷纷往后退。

  杜恩姒当着全村人的面数落起语烟的娘家人:“我们明明有统一的木料可以用,你们偏偏要用这种木头,房子塌了怪谁?”

  杜恩姒看向其他人说道:“接下来还有谁不怕死的,不怕房子塌的,大可以用这种废旧的木头。”

  翻修的工人们连连摆手说:“这回我们知道厉害了,就算他们非要我们用旧木头,我们也不敢用了。”

  杜恩姒说道:“我们天水寨,一年四季雨水丰富,房屋又是木头所造,但能坚持百年之久,一是得益于老祖宗们不断地翻修,二是因为所用的木头全是防虫的木料。这次我们所用的这些木料我全都按老祖宗的方法处理过,防虫、防蛀、防潮,你们平时捡回家的那些木头根本不能用!一是那些木头本身不防虫,二是没有经过处理!用它们来翻修,到时候房子塌了自己负责。房子塌了事小,万一砸伤了人,出了意外,谁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说完这些利害关系,杜恩姒就回去了。

  没过多久,语烟找到杜恩姒说:“你这个方法还真管用,村里人都不敢拿废旧的木头滥竽充数了。”

  “不过想想还挺后怕的,万一我哥提前进屋了,砸到了人就麻烦了。”

  杜恩姒心里也阵阵后怕,再巧妙的设计,再精心的安排,有的时候也抵不过一个猪脑子。好端端的木料不用,非要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偷工减料,拿废弃的东西抵用,出了意外算谁的?

  二人正说着话,屋外响起村长的声音,“恩姒在吗?你江大叔来看你。”

  语烟觉得好奇,“是哪股风把村长给吹来了?”

  “难不成王大姑说媒不成功,就换村长来?”

  村长走到门口冲杜恩姒笑笑,“我来看看你。”

  语烟不客气地冲村长说:“你要是来说媒,大可以回去了。”

  村长冷冷地看了语烟一眼,说:“这里没你什么事儿,我有别的重要的事要跟恩姒商量。”

  语烟心里不服气,“我就站在这里,碍着你什么事儿了?这里是恩姒的家,什么时候轮到你撵人?”

  村长赔着笑,对杜恩姒说:“恩姒,我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要是有旁人在,不方便说话。”

  杜恩姒却说:“语烟不是外人,你要是有什么话想说,大可以直说。”

  村长把手中的一斤挂面放到杜恩姒的桌上,说:“这是你王大姑非要我给你拿来的挂面,怕你饿着肚里的孩子。”

  杜恩姒看了语烟一眼,语烟心领神会,把挂面塞回村长的手里,说:“我们什么都不缺,这东西你还是拿回去。”

  村长不肯接,对杜恩姒说:“我真是有事要跟你商量。”

  杜恩姒说道:“有什么话大可以直接说。”

  语烟说道:“恩姒她确实不缺挂面。”

  村长笑问杜恩姒:“那你缺什么?让王大姑给你拿来。”

  恩姒把手里的书放回子上,“什么都不缺。”

  村长尴尬局促地看了一眼语烟,大概是觉得她碍事了。

继续阅读:白等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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