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志可凌云
一言2022-01-12 10:004,101

  “接下来我们宣布亚军的获得者。华美的刺绣与经纬间展现中华传统技艺的大气,刺绣者静坐一室之内,却可展现中华大地的锦绣风华。接下来我们要把亚军颁给苏绣传承人岳芸女士。”

  岳芸女士穿一身华美的旗袍,气质卓越出众。杜恩姒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想,等自己到了她那样的年纪,能有她那样的气质,也不枉此生了。

  该岳芸女士上台领奖了,一位礼仪人员走向她。这个时候杜恩姒才注意到,岳芸女士坐在一张轮椅上,礼仪小姐推着轮椅走上了领奖台。

  主持人介绍起岳芸女士的情况,她已经七十高龄。

  岳芸女士说她之所以还坚持刺绣,是因为她发现身边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愿意学习此种传统绣艺,她深感欣慰。一直以来,她都担心苏绣这门绝艺会失去传承。早些年,年轻人迫于生计和压力,即便对传统刺绣深有热爱,也不得不放下,改为外出打工。为了扭转这种情况,岳云女士做了很多努力,希望能够让刺绣工艺成全年轻人养家糊口的基本需要。前路漫漫,颇多坎坷,但她没有放弃,依然心怀坚持这份执着,杜恩姒深为动容。

  “接下来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我们要宣布冠军得主!”

  台下所有的参赛选手彼此相望,都在猜测,究竟谁会是这次比赛的冠军得主。

  “为了选出这次比赛的冠军得主,评委们讨论了将近两个多小时,才终于有了结果,可见这次的冠军得主是实至名归,众望所在。”

  “有请来自天水镇的杜恩姒。”

  杜恩姒听到自己的名字是脑袋嗡的一下,突然变得空白,完全不敢相信。

  比赛场地之外的唐医生和王林激动得两两相望,热泪盈眶。

  尤其是唐医生,哽咽着说:“我就知道她厉害,她是最厉害的。”

  比赛场地内杜恩姒站到了颁奖台上。

  这荣耀的一刻,她多希望江吾能跟她一起分享,只可惜他永远也看不见了。

  杜恩姒右手拿着奖杯,左手放在肚子上,虽然江吾不能看见这荣耀的一刻,但是他留下一粒小小的种子,留下他们的念想,已是人间欢喜。

  主持人让杜恩姒说些感想。

  其实,杜恩姒也是刚走出校门没多久的小女孩,并没有经历过什么世面,面对此时的场面也多少有些羞涩,脑袋有些空白,一颗心扑通乱跳,但她还是尽量镇定下来。

  “诚如主持人所介绍,我是从天水寨走出来的,天水寨包围在大山之中与外界隔绝,十分闭塞,所以我们也是临近比赛才得知消息,匆匆忙忙前来参加比赛。”

  “如今关于天水寨有很多的说法和传言,真真假假各自参半,但我相信假以时日,天水寨一定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天水寨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木匠技艺也将在发展中得到传承和深化。我一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但时代的力量是无穷的,只要我们每一个渺小的个体不放气终会改变眼下的一切。”

  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场梦,让杜恩姒猝不及防,在回去的路上,坐在王林的车里,杜恩姒仍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用手掐了一下胳膊,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清晰的疼痛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都真实存在,绝非一场虚幻的梦。唐医生留意到了杜恩姒的动作,笑了起来,“怎么?担心这一切都是黄粱一梦?”杜恩姒有些尴尬,笑了笑。

  开车的王林说:“这就是知识的力量,所以呀,我越发觉得读书很重要。”

  唐医生说:“之前我也一直觉得天水寨的人没救了,看到你发生如此大的改变,突然又有了信心,觉得自己留在天水镇很有意义。”

  王林接话道:“当然有意义,你要是不来,多少女人得像祖辈那样不懂产检,也不做产检,有孩子了就生,生不出来就一尸两命,甚至还会生出畸形儿、智力低下的孩子,给整个家庭带来巨大的灾难。”

  王林又说:“恩姒这回捧着丰厚的奖金回去,看那些天水寨的人还能会不会小瞧你们,还会不会小瞧知识,还会不会不让孩子上学。”

  “你看城里面日新月异,天水寨的人还活在过去,再这么下去,不得倒退回原始人的样子?”

  杜恩姒感叹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改变些什么,但是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永远烂在泥土里,看不见希望吧?”

  王林回头看了杜恩姒一眼说:“我可给你们算了一笔账,这次你是真没白来,奖金一万,初赛五百,复赛一千,决赛还有两千的补贴,总共加起来一共一万三千五百块,可不得把天水寨的人眼红死!”

  突然,唐医生指着窗外说:“诶?你们看那是谁?”

  杜恩姒顺着唐医生所指看了出去,看见一个佝偻的老头在往前走。

  王林把车停在了老头身边:“这不是村长吗?怎么不坐车?”

  村长没作声,也不理会,只是闷头往前走,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王林冲他喊:“上车,我载你。”

  村长回头冲王林闷哼了一声,像是满肚子气都是王林惹的。

  王林说道:“好几十里路呢,你要走到什么时候?”

  从城里到天水镇有六十多里路,到了天水镇还得再走十公里的山路,才能够回到天水寨。照村长这样走下去,恐怕走到半夜也到不了家。

  但是村长就这么倔强地往前走,谁也不理。

  “这个老头子今天怎么这么倔?”

  王林把车开到村长身边,按了按喇叭,村长生气地埋怨着:“有个破喇叭了不起啊?吵吵什么呢吵吵?”

  王林喊道:“我这车空着也是空着,也不收你钱,你要不说我就真走了?”

  村长还是不发话。

  “那行,你不坐我的车还能帮我稍微省点油。”

  王林把车继续往前开,从村长身旁经过。

  当王林的车开出一段距离后,村长才抬起头来望着车屁股——后悔死了!

  一想到还有将近百里的路要走,他双脚就发软。可是没办法,家里老婆子死抠得很,这次出门只给了他20块钱,除去吃饭、坐车和昨天晚上住宿的钱,已经一分都不剩了,哪有钱坐车?

  王林把车开到他跟前时,他就稍微有点动心,但是一想到跟王林的过节,想到儿子江河的死,实在拉不下脸坐这个车。

  突然村长加快了脚步,嘴里满不乐意地:“你开车快,但我走路也不慢!”

  走着走着他就跑起来了,跑着跑着就上气不接下气,冲着王林的车屁股招手。其实王林早就从后视镜把村长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在眼里,不由得乐了,这老头子还真是嘴硬。

  王林故意逗他,偏偏不停车。跟在车屁股后面的老头子使劲往前追,一边追一边喊:“等一等!等一下!”

  眼看老头子跑不动了,王林才缓缓地踩下刹车,摇下车窗漫不经心地把头从窗户口伸了出来,冲车屁股后面的村长喊:“怎么了?”

  王林没有热情地邀请村长上车,村长又一次拉不下脸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林王林眉毛一挑说道:“要是没什么事儿,那我就先走了?”

  说着脚就轻轻踩在了油门上,车就往前耸动了一下。眼看王林的车就要开走了,村长这下慌了,连忙招手,也顾不上颜面,说道:“我坐你的车。”

  王林假装没有听见,“你说什么?”

  村长只好重复:“我说我坐你的车。”

  王林故意逗他:“嗨哟我的天,你刚才不是说不坐车吗?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村长老脸通红,别扭死了,却又不得不服软,低着头一声不吭,坐上了副驾。

  坐到车上,不管王林说什么,怎么调侃,村长都一声不吭。

  到了天水镇,天色已经不早了,唐医生不放心杜恩姒挺着个大肚子回天水寨,就留杜恩姒在天水镇住了下来。杜恩姒没有拒绝,因为刚好第二天可以在唐医生所在的医院做一下产检。

  十公里的路对村长来说不算什么,一口气就走了回去。

  语烟站在自家门口剥着胡豆壳,老远就听见王大姑在招呼刚回来的村长,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怎么村长回来了,恩姒没有回来?

  思前想后,语烟怎么都不放心,硬着头皮跑去找村长问情况。

  语烟在天水寨不受人待见,王大姑远远地看见她,不仅没有打招呼,反而转身回了屋里,还把门给关上了。语烟停了下脚,迟疑了下,内心挣扎了一会儿,硬着头皮走到王大姑门前敲门。屋内传来王大姑不耐烦的声音:“什么人啊,真是的,深更半夜的也不让人好好休息,敲什么敲?”

  王大姑把门推开,冷冷地说:“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明天来说。”

  语烟赶紧推着门,心焦地问道:“恩姒呢?她怎么没跟村长一起回来?”

  王大姑白了语烟一眼:“别人的事情我们怎么知道?而且你江大叔他出门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跟恩姒有什么关系?”

  语烟见王大姑不肯搭理她,身体灵活地从王大姑的手臂下穿了过去,走进了屋里。王大姑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语烟才不管那么多,跑到村长跟前问:“村长,怎么不见恩姒?不是说她在参加比赛吗?你看到她了吗?”

  语烟接二连三的问题,让村长不知道该回答哪个好,而且村长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火,一句话也不想回答。被追得紧了,只含糊地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她没跟我一起。”

  语烟听着不对劲,追问:“那你是坐王林的车回来吗?”

  “是啊,怎么了?替王林管我要车钱来了?”

  语烟嘟囔着:“你坐王林的车回来,恩姒却没有回来,这不对呀!”

  村长黑着脸说:“怎么就不对了?赶紧出去,我累了,要休息了。”

  王大姑也把语烟往门外赶,语烟不肯走,“你还没跟我说恩姒怎么回事儿,我是不会走的。”

  村长不耐烦地推了语烟一把说:“她现在在医院呢,你别在这儿问我。”

  王大姑把语烟推到门外,哐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语烟怔怔地站在门口,把村长的话回想了一遍,越想越不对劲。好端端的,恩姒怎么会去医院?

  回到家里,语烟看着两个熟睡中的孩子,心急如焚,又想起江吾当初对她的托付。她答应过江吾要好好照顾恩姒,如今江吾不在了,她更要加倍小心,不让恩姒受一丝委屈,遭一次罪。

  “不行,我得去找她。”

  语烟找来两块木材做成了一个火把,就出门去找恩姒去了。

  语烟走后,王大姑推了一把村长,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恩姒怎么会到医院去了?语烟那死丫头跑去找她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哑巴了?”

  村长正在气头上,一肚子的火气,没好气地回了句:“能有什么事儿?唐医生不是随时都陪着她吗?”

  王大姑听村长说了来龙去脉,总算听明白了,“那你刚才怎么不跟那死丫头说清楚?害她丢下两个孩子在家里不管,跑到镇上去找人?”

  村长说:“那关我什么事?是她自己一厢情愿要去找人的,我有说错什么吗?我什么都没说错,她确实是在医院啊!”

  王大姑问道:“你怎么这么大火气,发生什么事了?难不成恩姒没有听你的话,在比赛上把咱们天水寨好好夸一夸?”

  一提这个村长就来气,说道:“这个死丫头就是故意跟我作对,我又没有要求她做什么,只是让她在介绍自己的时候说自己是天水寨的人,并好好地介绍介绍我们天水寨,尤其把这两年天水寨的变化好好跟领导们说说,让领导们有点印象。再过几天,镇上的镇长就得换,我都已经打听清楚了,从所有的村长里面选一个人上任镇长,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只需要那个死丫头帮我一下就水到渠成。没想到她那么倔,压根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儿,回来的时候我们还坐在同一个车里,把我都快气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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