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天下侧目12
苦酒2021-03-25 10:294,188

  陈年用了五年时间,其实也只是在剑州境内走了小半路程,当时天下气运变化,他有所察觉,但并不在意,因为和自己并不切身相关的事情,就根本不用那么在意的。

  江湖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好,但也不是特别差,可惜先生不曾在此多有走动,便总觉得少些什么。小时候想要活着是不得不学会察言观色,所以这一趟江湖路走得不算累,但也并不轻松。

  当初瘦小黝黑的孩子,已经成了一个俊逸的少年郎,他望向北方,剑州最为推崇的就是镇北城,先生好像也去了那边,只是一直没回来。

  他觉得自己走过的路其实不算长,但是好像还算精彩,师娘在镇北城,自己当然还是要过去的,兴许能够见到先生也说不定。

  陈年往镇北城去,路上倒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他一向低调,也不怎么掺和别人言语,最多就是认真听着就是。

  鸿业州的事情传得很快,茕灵宗和玉玲宗对于这样的消息,向来不遗余力的宣传,至于得罪清越宗?什么屁话,有陈貂寺老弟周旋,能有什么问题?

  再说了,清越宗那位中兴之祖也不是个什么东西,被独孤四剑就砍没了。

  要问独孤是谁,这可是荀圣二弟子,名声不显没有时间,要知道他们这一文脉的传统,经过茕灵宗与玉玲宗的整理,可就算是裂出来一大堆了,当然这还是在某位国师的严厉警告之下,才说得好听些,但事实上也并不坏,怪只怪那些不长眼又心思多,能力不足偏要飞天的家伙,非得要往剑尖儿上撞。

  大弟子也就是大唐国师萧儒,早年游历九州,留下极多美谈,后来荀圣在儒家论辩之中失败,萧儒便背叛了先生,自立门户,不过在当大唐国师之前,也是翩翩少年郎,追随者极多,被称为鬼才的李志才便是其亦师亦友的追随者。

  后来萧儒在扶摇大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数道心坚韧之辈,在其手下,道心崩碎,终生不得寸进。

  二弟子独孤,做学问名气不大,练剑名声不显,好像最为平庸,实则独孤学剑之后,曾经游历鸿业州,鸿业州剑修在几十年里之所以如此之少,便是独孤当时行走鸿业州,所战者道心崩碎。

  三弟子极擅长谋略,不过踪迹鲜有人知,当初忘幽州听说有人在荀圣落败之后,大肆奚落羞辱,被张子房拉着讲了足足三天三夜的道理,讲得其山门分崩离析,门人弟子纷纷转投别座山门。

  四弟子云游四方,不过九州天下还是镇北城,乃至蛮荒天下,都对此人有着极为深刻的印象陆平苍,他入洞天福地散心之时,曾以一张嘴平定天下。

  五弟子师青莲,荀圣最为得意的弟子,也是传说,年轻时候脾气十分不好,读书人能动口就绝不动手,这位读书人是能动手绝不动口,边打边骂的时候,曾连败诸多修士。

  半个弟子,便是那位法家之集大成者,同宗圣一起编订九州律法。

  最后的那个小弟子陈貂寺,这个其实不用介绍,好几州都是声名赫赫,倒是关于陈貂寺的介绍后面提了几句,温文尔雅,玉树临风,潇洒不羁等等。

  陈年听他们说自家事情,便听得极为有兴趣,原来性情温和的小师伯,师青莲先生年轻时候也是个脾气暴躁的小伙。

  名声不显的二师伯,练剑却是尤其厉害,学问肯定也不差的。

  小小师伯好像是被提到最多的,比如鸿业州清越宗之事,就是小小师伯陈貂寺一手推动的,更是将那些狗仗人势的混蛋,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对待他们自己,也给世人提了个醒,荀圣一脉哪怕再落魄,可我们这些当弟子的,半点不差,而且好像脾气都不算好。

  唯独没有提自己的先生,不过他不在意,先生也不会在意这些,在学生和先生的心里,能够不那么出名的做些事情,其实更好的。

  陈年将他们谈话的内容都一一记下来,等到了镇北城,再与先生说说,先生肯定会觉得高兴的。

  “那老书生神象都被搬出文庙了,若真是厉害得紧,文庙那边又岂会不同意他进文庙?”有一个中年修士嗤笑道,“你看看他那些弟子,有哪个是在用他的学问的?要我说啊,什么荀圣,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老东西罢了。”

  陈年微微挑眉,淡道:“依你所言,读书人读书,就只得看自己一脉学问,别家是看不得学不得的,要不然就是自家学问无用,自家先生不成事。荀圣是一位招摇撞骗的老东西,好歹老前辈也是曾经风光无二,如日中天,你有过什么?”

  “书没读几本,品性也差得很,我要是荀圣老爷子,听你说这么两句,都得拿着仙露洗耳朵,”陈年斜睨他一眼,“难道你爹娘没有教你,莫要背后说人是非的道理吗?”

  中年修士转身,走到陈年面前,“哪里来的小崽子,敢骂你李爷爷?”

  “要动手吗?”陈年淡然问道,“我与你讲道理,用你同样的方式罢了,你这就觉得不好受?”

  “老子说的是事实。”

  “我说的不是吗?”陈年平静的说道。

  中年修士嘿嘿冷笑,“这是哪家的小娃儿,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无门无派,你不用担心,”陈年轻笑道,“打输或则打赢了,都请你以后不要再在别人背后说坏话。”

  “老子需要你来教?!”中年修士手捏法诀,抓向陈年的头颅。

  陈年左手并指如剑,点向中年修士的手掌,剑气穿掌而过,却只是刚好穿过,中年修士连忙倒退,“剑修?”

  “还不是。”陈年淡然说道。

  中年修士眼神闪烁,他不过一个野修,遇上剑修自然要考虑轻重,毕竟一个年级轻轻的剑修,说他无门无派,谁会信?

  除非是有什么奇遇,可若是野修,身怀奇遇,必然不会这般随意且放肆,肯定是有所依仗,才会如此。

  “小子出手狠辣,老夫倒要教教你江湖规矩。”一个老者走了出来,陈年眼神微冷,拉开拳架。

  中年修士看向那老者,顿时知晓那老东西在想什么必然是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但这飞舟之上,太明目张胆,抢到手也留不住的。

  一个青年走出来,对陈年说道:“看样子你也是读书人?”

  “算半个。”陈年语气温和。

  青年身穿淡蓝色儒衫,为荀圣说话的人,大多其实都是推崇其学问的的,虽然陈年年纪不大,但身后教导之人,多少与荀圣一脉有些关系。

  “进来坐坐?”青年邀请说道。

  陈年摇摇头,语气温和,“外面挺好。”

  陈年已经拒绝,青年就不会多说,他看了一眼那中年修士和老者,“小心些。”

  “谢谢。”陈年报以微笑,他并不担心中年修士和那个老者,而是没有站出来的人,放在明面的当然会很好提防,暗地里的才会让他担心。

  他在剑州游历许久,剑州与北凉州的修士最具江湖气,但勾心斗角这样的事情,向来不会少的。

  他在剑州结实了几位江湖朋友,他们虽然实力不强,但在江湖底层摸爬滚打一辈子,多少有些心得,他们说,陈年就用心听,用得上还是用不上,反正先记着准没有错的。

  有了时间再慢慢去想,印证。

  中年修士是五境炼气士,老者六境或则还有高一些,人越老越精也越贼,相比起中年修士看似鲁莽的粗中有细,这个老人的笑而不语才最让人不寒而栗。

  “老前辈要如何教我?”陈年抱拳说道,“晚辈洗耳恭听。”

  老者笑了笑说道:“大家都是修士,求的是长生大道,出手何必如此狠辣?”

  陈年微微点头,朝着中年修士拱手道歉,“那多有得罪了。”

  “击伤他们,不需要些赔偿?”老者淡然笑道,“年轻人出手没个轻重,也好涨涨记性。”

  陈年歪着头,“前辈看我像是有什么可以赔偿的吗?”

  老者捻须含笑,“难道你的长辈没有教你吗?”

  “教过的。”陈年温和的说道,“但不太明白。”

  “你伤人在先,要你认个错,给些赔偿,这不就是你说的道理吗?”老者笑道。

  周围的人好像是看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被一个老江湖坑骗,是一场好戏,但没有人愿意管闲事,修士之间的争端动辄就是百年时间,谁愿意多一个敌人呢?

  陈年神色依旧平静,“老前辈觉得有道理吗?”

  “我觉得极有道理的,”老者语气也渐渐温和下来,“你做错了事情,是该道歉赔偿的。”

  “是这样吗?”陈年忽然笑了起来。

  老者没想到他还能笑出来,便问道:“你这是不知悔改,看来 我要替你长辈管教管教你。”

  “可以试试的。”陈年平静的说道。

  乾坤战神诀之中记载的拳法同战神拳谱,各有侧重,一个重拳意,一个重心气,习武之人,不在拳法高低,而在出拳时候,意气越高,拳头越重。

  陈年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很厉害的天才,他就是按照先生教授的联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而已。

  拳意厚重,但心气不高,他自己觉得没有什么的,练拳练剑,读书练字求学,都是一步一步来,他并不着急,心中更无所滞塞。

  拳出,人倒退!

  一剑可破万法,一力能降十会,术法未出而拳已到,术法便是无用!

  老者撞在桅杆之上,砰然坠地,“学拳不久,未能掌控好力道,让老前辈丢了面子。”

  陈年抱拳致歉,然后悠悠说道:“老前辈说是我错,我自然也认,但是他对圣贤出言不逊在先,我只是以同样的方式来说他而已,当然不同的是我是当面的。”

  “出手伤人的确有不对的,但既是言语之争,却是他先动手,我不过是反击而已,”陈年平静的说道,“先生不曾教我太多,但我倒是知道先生做的一些事情,也告诉我一个道理,有些人不打疼了,是不知道收敛悔改的。”

  “我仅仅是刺破他的手掌,告诉他我没有那么好欺负,适可而止,”陈年转过身朝着老者抱拳鞠躬,“对老前辈也是同样的道理。”

  “心里如何想,我们心知肚明,对吧?”陈年笑容和煦。

  他不会刻意让步躲开麻烦,该做的该说的,做好就是了,至于别人还要刁难,那就是听不进去道理,他们吃亏了就是活该。

  “六境!”

  “差点,五境。”陈年纠正道,实际上他是七境武夫。

  若是凌云知道自己学生现在的实力,可能真的想要买一块豆腐装死算了,这才练了几年拳,就七境了?

  又不是吃饭长个儿。

  五境武夫,若是近身,打一位八境炼气士是没有半点问题的,若是底子雄浑,连九境涅槃都可以扳手腕,炼气士同武夫真正的分水岭是在炼气士的十境和武夫的八境。

  炼气士十境之后,面对八境之下的武夫,杀之如砍瓜切菜;但面对八境武夫,就有些不够用的,这时候拼的就是各自底蕴。

  “后生可畏啊。”老者感叹道。

  陈年双手笼袖,靠在船舷便上,神色悠悠,望着天上明月,往年是从来不喜欢冬天的,更不敢想有朝一日能有心情看雪,“雪月最相宜,梅雪都清绝。”

  少年郎站在船舷边上,双手笼袖,神色从容,喃喃说道:“最忌天寒难加衣,来时犹悸,此时看雪,才觉极美。”

  飞舟上的少年,衣袂飘动,黑发随风而动。少年不似从前,行路迢迢有千里,归来仍旧是少年。

  “先生,真是许久不见。”

  ……

  “以前我是最怕初春与寒冬的,化雪时冷,下雪很久,没有衣服穿,吃的也不好找,会冷会饿,”凌云坐在裴离夏身边,手里捧着一个小雪人,“跟着先生的时候,吃得饱也穿得暖,也不觉得雪有多好看,后来出去看着孩子们堆雪人的时候,其实心里喜欢,却不愿去做。”

  “更小一些的时候,和大哥一起堆雪人,他总是会把我埋在雪里,堆成雪人,他会挨揍,我就在一边吃着糖葫芦,不哭不闹的,”凌云轻声说道,“然后叔叔伯伯们就会把大哥堆成雪人,我就跑得最起劲,帮忙递工具什么的。”

  裴离夏静静听着,镇北城的冬天很冷,可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饿和冷,也许只是心冷的时候,有过那么一段时间吧。

继续阅读:第四百一十四章:先生,许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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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星剑仙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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