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老人化名凌小云去了醉花楼,反正钱是凌云出的,美酒不喝白不喝,年轻时候行走江湖,什么酒没有喝过,何等美人没有见过,只是良辰美景,美人抚琴,偏偏有几只狗在这里碍眼,实在是令人糟心。
凌云则坐在醉花楼旁边的茶楼,名为清幽,环境极好,挣钱安静的 坐在凌云身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茶,凌云无奈的说道:“茶水能给你喝饱。”
郑钱就不喝了,凌云要了一盘点心,“觉得好吃,可以给你爹娘他们送些过去,钱你自己出,当作你这几日用心练字的奖励。”
“谢谢先生!”郑钱眉开眼笑,如晴天白日,夜间明月,璀璨夺目,他自己其实就吃了极快,剩下的就没有再次,“先生,很好吃的,你不吃吗?”
“不饿,我喝水能喝饱。”凌云没好气的说道,郑钱其实一开始在凌云身边,局促还是有的,因为凌云对他太好,不求回报,他总觉得问凌云要什么,就太贪心了,所以哪怕他想要的,其实也不会说。
他不说,凌云也不会多做,学生问先生要东西,除了学问还有什么呢,当然是做人。
不过相处几天下来,郑钱对于凌云就要放开了些,虽然还是不会要,但不像之前那么局促,“先生之前给我吃的那一颗一颗的是什么?”
“糖葫芦啊,很好吃吧?”凌云轻声说道。
郑钱猛力的点头,凌云笑得很开心,凌云便又跟郑钱说起来糖葫芦的由来,他觉得郑钱在自己身边,就真的很温暖,如冬日暖阳一般,安然恬静。
郑钱聚精会神的听着,凌云讲得很慢,偶尔会想一些其他的事情,这些天除了整理京城的卷宗,教授郑钱读书认字以外,他还会想一些九州天下的事情,而他至今最为熟悉的同辈之人,巧合的相遇,从那之后两人的命运就产生了不可分割的交叉——陈貂寺。
凌云不会怀疑陈貂寺的所有事情,因为那是先生也觉得极好的学生,不是陈貂寺的聪明,而是品性。
他之所以在整理大夏京城这些线条的时候会想起陈貂寺,就是想起了自己初出茅庐之时,想要布局九州天下的事情,其实等自己走了不算 远的路,见了不少人之后,才会觉得自己当初是多么渺小和不知天高地厚,可那些想法不错,只是他没有半点能力能够做好。
于是陈貂寺出现了,好像自己在下棋,他只管怎么说,怎么想,陈貂寺就会负责怎么落子,落什么样的子,虽然不是残局,但他却是在帮凌云收尾,从南冶赵宋开始便是如此。
好像凌云每一次计划好在某个地方做一些事情的时候,都会因为某种原因离开,然后就会有人填补他的位置,“劳累命。”
凌云轻轻一笑,他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是好还是不好,师兄照顾师弟的天经地义,好像也不是这样来的吧?
凌云突然打了一个寒颤,难道是陈貂寺有某种癖好,他看了一眼天花板,好像与某人隔空对视。
朱辞镜从书中晃过神来,“你这师弟,有趣得很。”
“他妈的!”陈貂寺合上书,等找到这个混蛋,他非得给他屁股打成十二瓣,再把脸打成猪头!最后将他在九州天下遇到的所有女子都编成一本言情话本,就给裴离夏看!
“师兄对你这么好,可师兄也是正常男人,绝对不会有其他想法的,”陈貂寺吐了一口唾沫,朝着书中世界竖起了中指,骂骂咧咧,“靠你大爷!”
凌云收回视线,偶尔抿一口茶,这个世界的东瀛,和南冶那边沿海区的岛国,有某种联系,还是构造这样一个剧情的人,对于那个九州天下的岛国尤其怨恨?
他收回思绪,和陈貂寺之间的牵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坏也不会太坏,索性就不再去向。
自己如今应该还是身在蛮荒天下,算算世界,都过去了两年时间,哪怕这个世界的天时不同,可也会过去了许久了。
那么蛮荒天下是否已经开战?
镇北城会如何应对?
子卿是否安然无恙?
陈貂寺喷出一口茶,他在蛮荒天下各处打听消息,当然也清楚当初子卿逃走的事情,只是这只是凌云心念的一瞬显化,而且只会是小部分,这本由凌云父亲亲自写下的故事话本,放在小说家的洞天福地之中,演化真实世界,本身就是为了给凌云解决心境问题。
所以会将凌云的心念有部分显化在翻书人眼中,陈貂寺对朱辞镜斜眼笑道:“瞧见没?这就是我师弟。”
朱辞镜搓了搓手,好生厉害的家伙,遇到对手了啊,能拐走蛮荒天下的王座大妖,活得那是风生水起的,厉害的~
“你说他和子卿之间有没有什么事情?”朱辞镜问道。
陈貂寺撑着下巴,眯眼笑道:“有没有事情,往后回了镇北城,不还是我们说了算?”
“大型家暴现场?”朱辞镜嘿嘿笑道,“裴离夏暴打负心汉,这标题肯定能赚好大一笔钱。”
“然后你被他们两个打死?”陈貂寺拍着朱辞镜的肩膀,沉声说道,“好兄弟,只要你敢做这事儿,我立马找茕灵宗和玉玲宗两位老宗主,让全天下的镜花水月都放这一事儿。”
朱辞镜立马摇头,裴离夏他就是没有见过,听都该听过,镇北城万年第一人,修行天赋好到吓死人的那种,他才不去找这个晦气,兴许等自己修行有成之后再说?
可要是被陈貂寺这师兄弟惦记上,肯定半点好处捞不着,挨顿揍还算好的了,就怕不挨揍还得一条路走到黑。
就陈貂寺这混蛋玩意儿,他要真是去说了,绝对跟凌云串通一气,倒打一耙,这事儿他又不是没有见陈貂寺干过,忘幽州的仙子姐姐最多,争风吃醋的男子们更多,陈貂寺拱火那是炉火纯青,可以说忘幽州百年来的安宁,打架这种事情,陈貂寺就挑起了一半。
陈貂寺摸了摸下巴,“那么此地之前的谋划,又是出自我那小师弟之手了。”
那么他可就不担心为他人作嫁衣裳了,唯独要防备就是贾羽这个人,不过应该会有人牵制贾羽的,但是此处的谋划还是小心为妙。
其实凌云的谋划,尤其是在蛮荒天下,至少需要百年光阴,哪怕是一场大战下来,镇北城还是蛮荒天下,加上一个九州天下,各有损失,这个时候立规矩,最为合适,但也需要五十几年的时间,而且还只是有个雏形。
但这是就总体而言,可单单一州之地立一国,又怎么样了?
这就是刺入蛮荒天下心脏的一柄尖刀,你们不是说蛮荒天下大自由吗?可结果呢,强者生,弱者死;我以九州天下之规矩入蛮荒,结果呢?大妖还是大妖,可小妖也能活着了啊。
但这等百年大计,真不是他和凌云这样两个小家伙能够做出来的,还需要多方配合,而凌云最终的目的,也就是守住镇北城,再徐徐图之,可守住镇北城,一城比一座天下,可能吗?
陈貂寺眼神幽幽,朱辞镜这时候就不再说玩笑话,对于自己这位生死之交,他再熟悉不过,当陈貂寺露出凝重表情的时候,就是他想事情想得极多极远的时候,最好不要打搅他,免得坏了事情。
陈貂寺想事情,朱辞镜自然也会想,心里那位凌兄弟,必须要交个朋友,要跟陈貂寺关系一样好,好家伙,王座大妖都能勾搭上,要不然自己也选一位?就自己这张脸,不是手到擒来还能是什么?
陈貂寺很清楚,凌云做事想得会很远,但绝对不会天马行空,哪怕是想得机缘,他也只会一步一步来做,等到全部都做好了,你才能看见他到底想得多大多远。
就好像有人给你画了一张大饼,可眼下你只能看到他取锅碗瓢盆一般的场景一样。
陈貂寺回过神来,嘟囔一句:“去他娘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凌云的远,远在何处,是个什么样的远法,不是他不如凌云聪明,只是他用天机算术习惯了,但这等事情,贸然推演,反而会连累他与朱辞镜的蛮荒之行,还没有到那个提剑砍穿蛮荒的时候。
可能自己和凌云一起,小心一点,不招惹那些王座大妖,再一路从东砍到西,再从北砍到南,还能活着会镇北城,但带着朱辞镜就不行,这家伙要是在蛮荒天下破境,吃亏可就吃大了,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
到了镇北城的赵政母子,其实日子过得还算顺遂,到底是不适应镇北城的风气,也多是深居简出,至于说照顾,最多也就是裴离夏偶尔会过来看看,但也不会常来,镇北城就是这样,没有谁不会死,妻儿老小什么的,这里的人谁没有死几个呢?
赵政毕竟是个孩子,还是很好融入这个地方,至于他的母后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她是受不了城里那些光棍汉的眼神,可寄人篱下,又无人照拂,凌云更不在城中,她能有什么办法,所幸自己还是会些女红,也能勉强维持生计。
听说凌云去了凶险的蛮荒天下,多半是回不来了,她就不免有些哀伤,逃来逃去,终究只能偏安一隅,再多的奢求,就不能再想了。
听说裴离夏又是凌云的道侣,一个极为英姿飒爽的姑娘,她也实在难以跟凌云那个玩弄阴谋诡计的人联系起来,明明两人性格就不一样,怎么可能走下去。
不过说凌云回不来的人,大多也只是酒后敢说两句,慕容在城墙上,谁要是敢大声说那个天杀的二掌柜回不来,保准会挨上一剑两剑的,镇北城的人说慕容这么好看的剑仙,咋就收了的天杀的徒弟?
“娘,我听他们说先生在镇北城口碑好得很,”赵政嘿嘿笑道,“这里人其实不错的,心眼不坏。”
“娘知道,至于你那个先生的口碑……”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卖假酒,买人坐庄,赚黑心钱,这口碑能好才怪了,可偏偏她是瞧不出那些人打心眼里说凌云不好的,就是口头上骂两句,有时候妇人也会想,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恩怨情仇,喜怒哀乐都在脸上,相比波云诡谲的南冶赵宋京城,比起处处谨小慎微的皇宫,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了。
“慕容姐姐说先生一定会回来的。”赵政对此深信不疑,到底是打小就被自己父亲熏陶多了,对于凌云尤其敬佩,“先生如果在南冶,我们应该就不用走这么远吧?”
“谁知道呢?”她轻轻说道。
……
凌云在清幽茶楼坐了小半个时辰,可算是等到黑衣老人大打出手,将几个东瀛鬼子扔下了楼,然后扬长而去,当然不会忘记将郑钱带走。
他自己就走过去,围着这五个东瀛人走了好几圈,每一次都会故意将自己的鞋底印在他们的 脸上,然后一脸真诚,关心的问道:“你们没事吧?咋个脸肿成了猪头?要不要我给你们叫医生啊?”
他直接将其中还一个踩死,然后面带笑容,双手背负,等着官府的人来抓自己,周围的围在成一团,指指点点,大概是说些:又有人不长眼,竟然打死了东瀛人。
瞧着是个富家公子,怕是只有花钱消灾了。
我看是半条命都没有了……
咱们还是离得远一点好,免得惹得一身臊……
唉……你说看什么热闹不好,非得要跟着几个东瀛人扯在一起,不知道他们现在可厉害了吗?
诸如此类言语的占据更多,当然也有人小声说他们被打得好的,不过极少。
凌云扫过这些人的表情,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什么时候别国之人,在大夏犯了罪,还能如此逍遥法外的?
大夏的人贱吗?
凌云嗤笑,大概是吧。
约莫是在年底时候,这几个东瀛鬼子奸杀了一个姑娘,并且还将其一家杀害,烧成了灰烬,可最终的惩罚不过是罚些银两,大夏这边的人还得陪个笑脸,有个屁的法,法律是用来对付自己人,是用来对付没钱人的吗?
那还不如学那蛮荒天下,弱肉强食,你死我活,只要胆子大,王座大妖都能杀,讲什么规矩?弱肉强食的规矩,撕开那表层的华丽外衣,还不是血淋淋的丛林法则吗?
凌云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脸,好听的词汇都是读书人说的,遮羞的华丽面纱都是有钱有权人最后的残忍内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