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薇眯了眯眼，敏锐的从这段话中抓到了关键信息，“你什么时候来的？”
看慕澜这模样，是把她跟步应允的对话都听完了。
竟然连步应允都没能觉察到他在暗处，看来他真有两把刷子。
苏锦薇当即警惕起来，道：“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等等，”慕澜看她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就走，忙跟了上来，“我并非故意在暗中偷听，只是我也来找你有事，而他先我一步，我不好在他面前露面，所以才……”
“你到底有什么话？”苏锦薇身心俱疲，应付步应允就有够让她不耐烦了，结果还来一个慕澜纠缠不休。
“我不会耽误你太久。”慕澜识趣的说，“我来找你，跟步应允的目的是一样的。我想跟你联手。”
苏锦薇当即一震，很快又清醒过来，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慕澜。
“如果我有半句是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慕澜飞快地说道，“所以我跟你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全都查明白了。”
“总算知道了你妹妹做的那些好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苏锦薇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分明慕澜比她还要高两个头，可气势上却比她矮了不止一截。
慕澜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拢成拳，眼神中暗光浮现，“我要报仇。”
他的恨意永远清晰且狂大。
“你打算报复谁？”苏锦薇深知眼前人不是在开玩笑，声音也沉了下来，“你妹妹？还是你母亲？”
“她们两个就算有错，但又何尝不是被这个世道逼到这一步的？”
“这是什么意思？”苏锦薇不明白了。
慕澜的眼中涌出一丝恨意，道：“她们那么想要争宠，无非是因为所有的钱财和权都掌握在我父亲手中罢了。”
要想过上好日子，就必须得讨得幕侯爷的欢心，这是慕夫人从小就教给慕澜的道理。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只有让慕侯爷开心了，他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这次的事，也不过是谢家那位一直在暗中怂恿。”慕澜眸光冰凉一片，“我妹妹确实愚蠢，但这也不是谢娇娥利用我妹妹的理由。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
“苏锦薇，谢娇娥究竟为何会利用我妹妹，你我心知肚明。她不会放过你的。”慕澜沉沉的望着苏锦薇。
苏锦薇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一笑，说：“没错，我知道她不会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她。”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集，即便一句话不说，也知道了对方的答案。
离开前，慕澜提醒道：“三日后的殿试要小心。”
“嗯。”苏锦薇心不在焉地应下。
已经不止一个人跟她提醒，要小心殿试了。
她也确实足够谨慎，一直等到殿试那天，她换成一身白底红边的锦袍。
锦袍的领口锈着金丝，从中伸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再往上是巴掌大的鹅蛋脸，远远望上一眼，很难不被吸引。
只可惜，院子里没一个人敢嬉皮笑脸的贺喜。
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苏明越上上下下打量苏锦薇好几遍，又沉声道：“这根簪子太过招摇，换一个。”
“是。”
金步摇被取了下来，换上一根气质沉稳的木簪。
苏锦薇整个人的气势顿时收敛了不少。
“还有耳饰也取下吧。”
“好……”苏锦薇这回是自己动手。
苏夫人皱着秀气的眉毛在一旁看着，有些没忍住，道：“既然要见皇上，这么打扮是不是有些太过朴素了？”
“哪里朴素了？”苏明越看了夫人一眼，“这叫低调。”
苏夫人也知今日这一行恐怕不容易，抿了抿唇，有些气愤的道：“以前在府中待的，不也挺快活的嘛？何必要挤/进去遭那份罪？”
“娘。”苏锦薇撒娇的眨了眨眼，“都到今天这份上了，不祝我成功？”
“你……哎呀！”苏夫人拿她这个女儿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无奈道，“好了好了，你想要做什么，去做就是了！我不拦着你。”
“谢谢娘。”苏锦薇笑眯眯的张开双臂，搂住了母亲。
苏夫人又操心的叮嘱了好一会儿，等到门外的马车夫忍不住开始催了，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手。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苏锦薇安抚道。
这次苏明越也是要跟去的。
要不是定国公这两天身子不大舒服，必然也少不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踏上苏锦薇再熟悉不过的路，没了母亲在耳边唠叨，一切都显得安静了许多。
苏明越看出了她的紧张，主动道：“薇薇，别心急，就按平常来好了。”
“爹，”苏锦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心里话，“我只是怕说错话。”
苏明越默然片刻，斟酌道：“言辞间确实需要注意，但太过忌惮，也容易引起皇上的不满。”
他灵机一动，几乎没过脑子的，脱口而出道：“要不这样，你称病不去，如何？”
“这怎么行？”苏锦薇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先别说她这段日子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才走到如今这一步，说放弃就放弃，未免也太过可惜。
就说殿试迟到，即便她的姨妈是萧皇后，皇上也不可能完全不迁怒于她。
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苏明越向来温厚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傻闺女，真当你爹在朝廷这么多年是白混的？爹怎么可能让皇上白白等你。”
“爹，我知道你想去朝廷跟皇上说我告病。可圣上哪能那么好糊弄？”苏锦薇无奈地道，“且不说圣上不信，就朝廷那些臣子，早就恨我恨的牙痒痒了。”
他们恨不得亲眼见到苏锦薇踏上殿堂，然后一人一口唾沫星，把苏锦薇淹了。
要是她连来到他们面前的胆量都没有，可不知要被编排多久？
“爹，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逃避是不能解决办法的。”
苏锦薇清醒了很多，“我等会儿一定会在皇上跟前好好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