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长袍前的一名男子笑道：“这事儿也不是没有，不过嘛，那些人都死了。”
“那我们的才女，不知道会活下来吗？”蒙面人阴恻恻地笑道。
“属下也很期待呢，”单膝跪在地上的男子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唇，“估计会有很多好戏看呢。”
“她还不消停？”
“可不？每日天未亮就起来蹲马步，噗……也不知是该说她天真，还是说她愚蠢。”
“扎马步……”蒙面人情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起来，眼角都有些湿/润，“不会认为随便扎几个马步就能防身？在京城养尊处优长大的小姐，想法果然不同凡响。”
“也不算蠢得太厉害，还知道让人采购黑粉抹脸上，打扮也是男装。”属下哼笑一声，“不过，这点小聪明放边境也不够看的。”
“嗯——”蒙面人拖长了嗓音，“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看这个小蝼蚁还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吧。”
边境的清晨。
铅灰色的天空露出了一丝光线，寒风凛冽地吹过，带来一阵难闻的腐臭气味。
苏锦薇在简陋的木床上翻了个身，腰疼的厉害。
不只是这几日锻炼的缘故，还有这木床实在太硬了。
“小姐，到了晨练的时候了。”春桃端着盆水进来，熟练的将毛巾打湿，抹在她的脸上。
昨夜小姐不知熬到了什么时候，她都睡下了，书房的灯还亮着。
春桃有些心疼的将她脸颊的每一处角落都擦干净，道：“小姐还是收着点，别太拼命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要是把身子搞坏了，这些政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搞完呢？”
“知道。”
一阵清洗过后，苏锦薇清醒多了。
她轻舒一口气，轻轻推开陈旧的木门，走进院子。
冷风迎面扑来，但她毫不在意，只是紧了紧身上的衣物，开始了晨练。
灰暗的晨光中，只能看清她挥拳的动作。
等到天大亮，她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汗珠。
“小姐！”夏荷急忙拿着干毛巾跑过来替她擦拭。
“多谢，”苏锦薇自己擦了两下，挑眉道，“要发给百姓的粥，都煮好了吗？”
“当然，早让人抬到街上去发了。”春桃禁不住笑道，“大家的精神头都好多了。”
“是吗？”苏锦薇心血来潮，“我去看看。”
朝廷的赈灾粮就那么多，中间又混了一半的玉米粉，即便如此，等苏锦薇来到捡漏的粥棚前时，仍旧看到了乌泱泱一大片人。
施粥的两人见过苏锦薇，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要行礼。
“罢了，你们忙。”苏锦薇赶紧摆摆胳膊。
其中一人灵机一动，问：“大人要来试试吗？”
“这……”苏锦薇迟疑了一会儿。
底下围着的百姓并未对她露出好奇，只是满脸饥/渴的看着锅子里的粥。
排在后面的更是面露焦急，仿佛生怕排晚了，喝不到了。
这两人还在用探寻的目光望着苏锦薇，她干脆也不犹豫了，快速上前，微笑道：“那我就试试吧。”
粥其实煮的并不是很浓稠，但也绝对不稀。
她铆足了力气转动勺子，确保汤水充分混合在一起，才挖了两大勺，递给排在第一的老人。
“谢谢，谢谢谢谢……”老人颤抖的双手接过碗，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
他低下头，顾不及烫，大口地喝着粥，仿佛要将碗都吞下去似的。
后头的人也迅速接了上来，不少人或坐或站，有的还抱着孩子，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接过苏锦薇递来的粥。
忙活了快半个时辰，粥才发完。
苏锦薇后知后觉自己的胳膊都酸了。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甩了甩手，刚嘱咐完两个下属，就看到慕澜神色复杂的站在屋檐下看着她。
“怎么，你也想布粥？”苏锦薇挑了挑眉，轻笑着朝他走去。
“切，想多了，我才没你那么泛滥的同情心。”慕澜不屑地哼了一声，把脸别到一边去。
半晌没听到苏锦薇的动静，他又忍不住看了回来。
却见苏锦薇正皱着眉毛，目光缓缓的从街头挪到街尾。
整条街左右也不大，慕澜也迅速地扫了一遍，街道两旁的房屋青砖灰瓦，早已失去了昔日的色彩，让人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屋子上的瓦片破了不少，几乎没有一间完好的房屋。
慕澜顿时猜出了苏锦薇在想什么，道：“木材不够，况且饭也吃不饱，哪来的体力修缮房屋？”
“如今吃饭的问题解决了，看来只少了木材。”苏锦薇沉思道。
“你前几年的账本看完了吗？”慕澜忍不住提醒她，“先别折腾这事儿了吧。”
“账本的事可以延后，可百姓住不上房子，是今晚就得解决的。”苏锦薇正色道。
慕澜简直无言以对，“随你便！”
反正累死的人也不是他。
没想到下一秒，苏锦薇就道：“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
“哈？你疯了吗？”慕澜气得够呛，“我怎么办？”
“你手底下不是有一批人吗？分批次上山砍点木头下来。”
“节度使大人，”慕澜阴阳怪气地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手底下的那些士兵，有自己的安排呢？”
“你这些人不都是为我所用吗？”苏锦薇耸耸肩，“防卫的事有虎太师，慕卫就不要太操心了。”
“喂……你是真的这么心大？”慕澜压低声，“就这么信得过他们那群饭桶？”
“可是在我们来之前，这里不都是他们负责的吗？”苏锦薇一语惊醒梦中人。
慕澜还是有些不甘心自己手底下养出来的兵跑去砍木头，咬牙切齿道：“就不能安排他们去？”
“啧，”苏锦薇巧妙的软化了语气，拍了拍慕澜的肩膀，“我这不是信任你吗？用他们砍出来的木头，晚上别砸死人就不错了。”
说罢，她不给慕澜拒绝的机会，拍拍衣袖就扬长而去了。
等慕澜反应过来的时候，连苏锦薇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混蛋，就知道差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