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大人，”虎适的眼神中闪烁着贪婪和狡诈的光，“这一路关卡下来，哪还有什么不对劲的？”
“是嘛，趁早交给我们，也好替大人分忧。”有个官员摸着山羊胡，呵呵笑道。
这哪里是笑？这分明是拿刀子架在苏锦薇的脖子上。
她的胸腔升起熊熊怒火，拳头死死的握紧，恨不得将这些阴阳怪气的官员通通杀了。
“那可不见得！”她朗声斥道，“毕竟将里头的大米换成同等重量的沙砾之类，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堂下的官员皆是脸色一变。
站在苏锦薇身侧的慕澜也脸色大变，他俯下身，用气音警告道：“你是不是真的不要命了？”
“如果以百姓的命，换自己苟活，”苏锦薇几乎一夜没睡，心情也暴躁到了极点，当即拍案而起，“那本官便去死就是！”
这一巴掌拍的整个木桌震响，连窗棂上的灰都震落了！
不少官员被这一声巨响吓得捂住心脏，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我不管这些粮食替换的馊主意里，有没有你们参与，过去我既往不咎，但是现在，你们都给我提着脑袋做人！”
苏锦薇将连续几日的憋闷一气舒出，甩了甩发麻的手，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出。
慕澜也赶紧带着人追了出来，劈头盖脸地道：“苏锦薇，我看你是真的疯了！你是不是忘了你在京城还有家人？你就不怕那些人报复吗？”
“慕澜！”苏锦薇忍无可忍地停下脚步，紧跟在她身后的慕澜差点直接撞她身上，“正是因为有这种想法的人多了，所以边疆的问题才迟迟得不到治理！”
边疆的大雨确实连下了几月，可真正的问题从来都不出在灾害上。
而是这些像蛀虫一样的官员。
“我已经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了，”苏锦薇冷冷地说，“只要他们这次不妨碍我，我不会拿他们过去犯下的事，去皇上面前告状。”
慕澜用力拍了拍胸口，才没让自己直接气岔气。
他冷嘲热讽道：“你不是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你是给你自己留了一条生路。”
要是苏锦薇真什么都不留，他也不会费那劲追出来了。
“不是，我就不理解你这人为什么这么轴呢？都几百年下来了，每一代的官员都是这么做的，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难吗？”
苏锦薇暗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根本没心情跟慕澜争辩，扭头就走。
慕澜却不甘心，不折不挠的追在她后面，一路走到街上，“我实话告诉你，抱着真心想治理边疆的人又不止你一个，你知道他们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吗？”
苏锦薇继续闷头往前走。
“都死了！”慕澜激动的快步走到她跟前，唾沫横飞，“你要实在想送死，我也没有办法。”
“那你知道我的想法是什么吗？”苏锦薇突然停住步子。
慕澜一下没刹住，左脚绊右脚，险些摔在地上。
他皱起眉，“怎么？”
苏锦薇没有看他，而是抬手指了一圈周围，“仔细看。”
慕澜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
黄昏时分，整个街道笼上了一层暗黄色，路面上坑坑洼洼，积满了雨水和泥土，踩上去发出沉闷的声响。
两旁的房屋破旧不堪，窗户破碎，木门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塌。
街上的流浪人随处可见，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中透露出无尽的绝望。
有的人蜷缩在墙角，用破布遮挡着身体，试图抵挡冷风的侵袭；有的人则拖着沉重的步伐，在街头徘徊，寻找着微薄的生机。
苏锦薇极轻的道：“看到了吗？”
“……”慕澜的嗓子也有些哽，他咬了咬牙根，“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不会真想着要治理吧。”
“或许我来的目的并不单纯，”苏锦薇继续用轻如风一般的声音道，“可我既然来了，又看到了这一切，那么我不该坐视不理。”
“可你——”
“如果我家里任何一个人，跟我看到的一样的境况，”苏锦薇坚定地说，“我相信他们也会跟我做出一样的选择。”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
良久，慕澜神色复杂地收回目光，眉头皱得紧紧的。
劝解的话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与此同时，顾府——
怜依急匆匆地闯入房间，她的声音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小姐，不好了！”
苏乐瑶正在刺绣，闻言皱了皱眉，“怎么了？”
“边疆那边传来消息，说那苏锦薇并未收下那笔贿赂，所有的计划都落空了！”
“什么？”苏乐瑶的脸色瞬间铁青，“怎么可能？十几个官员，还说不动她！”
她就等着苏锦薇在那边迫不得已同流合污，才好收集证据，把整个苏家彻底整垮！
可现在说苏锦薇没有收？
她猛地站起身，双手紧握成拳，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小姐，你别这样！”怜依害怕的扶住她。
“别碰我！”苏乐瑶用力将怜依挥在地上，紧咬着牙关，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和愤怒都发泄出来。
又变成这样了，又变得如此暴怒了……怜依害怕得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苏乐瑶突然转身，猛地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她的脸上满是怒容，眼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才几天，你就过来跟我禀报？谁知道她是不是要撑不下去了？”
想到这，她又露出癫狂的笑意，“呵呵呵……不受贿也好，不用我出手，就有人会忍不住清除她！”
“对、对呀！”怜依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也满脸欣喜的道，“只要她挡了别人的路，就有数不尽的人会想要她的命，根本用不着小姐操心了！”
房间里的气氛又变得其乐融融，就连怜依都感到魔幻。
而苏锦薇不同流合污的事，也确实让暗中的人坐不住了。
昏暗的巷子里，一个全身蒙着长袍的人哼笑道：“竟然有身在边疆，还不受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