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里陆陆续续进来的客人吓了一跳，一时半会儿不敢往楼上走。
“你又发什么狂？”李安若皱了皱眉，拉着他的袖子走到一边，“别挡着其他客人了。”
柜台处的店小二以及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
“看看你给人家添了多少麻烦。”李安若叹了口气，斜靠着木头扶手站立，“我知道你心里很不好受，谁有个丞相那样的情敌，能不损自尊？”
“……你别说了。”贺柯辰抬起手臂，捂住眼睛。
“你嫌我刚才的同情你，我都没嫌你今天表现得那么懦夫。”李安若毫不留情地贬损道。
“我都叫你别说了。”贺柯辰的嗓音带来点不易察觉的哽咽。
李安若吓到了。
她虽跟这小子从小一起长大，可亲眼见贺柯辰哭的次数不超过一只手。
看来今天是真的大受打击了。
李安若想想不久前发生的情形，也有点替好友丢脸。
安慰的话是说不出口的，毕竟只要是长脑子的，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顾凌墨。
人家又会武，又能言善道，整一个风度翩翩，换谁不迷糊啊？
苏锦薇的脑子也没问题，再加上跟顾家错综纷杂的关系，毫无疑问的，苏锦薇最后肯定会选顾凌墨。
“唉，你啊，趁早换个人喜欢吧。”她好心提醒道，“趁现在你还没有多喜欢，那时候抽身是最理智的。”
贺柯辰还维持着手臂挡眼的姿势一动不动。
李安若也不再说了，跟儿时一样，安静地守候在他身旁。
不知过了多久，静立着的雕塑总算动弹了。
贺柯辰放下了手臂。
“想通了？”李安若看着他红通通的眼睛。
“嗯。”
“想通了就好，实在难受，姐这几天给你物色几个国色天香……”
“不用了，我想明白了。”贺柯辰语气坚定地说，“我要矢志不移地喜欢下去。”
“满和楼最近新进了一批能歌善舞的……啥？你刚才说什么？”
李安若猛地一怔，双手掐住贺柯辰的肩，瞳孔瞪大。
“你疯了是不是？硬要棒打鸳鸯？”
她真恨不得往贺柯辰脸上抽几/巴掌，好把这呆子打醒。
“我是认真的，你别管我了。”
贺柯辰吸吸鼻子，推开李安若的手。
他坚决道：“虽然我很多方面都比不上那个劳什子丞相，但我绝对比他深情。”
“哈？深情？”李安若真不想泼冷水，可事实就是，她不泼冷水，眼前这傻子就不会放弃，“你的意思是今天这种见死不救的深情吗？”
“我……我才没有见死不救呢！”贺柯辰一提到这件事就脸红。
他对今日发生的事万般后悔。
可他有什么办法呢？
他就是一个文官的儿子，从小他爹就告诉他，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遇到今日这种行刺的事，他没吓得抱头鼠窜就已经很厉害了。
“反正，我以后不会了。”他小声保证道。
李安若有种鸡同鸭讲的无力感，“你嘴巴子上说有什么用？事实就是，今天微微危险的时候，是丞相救了她。以后这种机会几乎没有了，你没法表现。”
“那就好。”贺柯辰松了口气。
他也不会武功，要是不见死不救，就只能帮忙挡刀。
光是想想，他就后怕呢。
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李安若也逐渐失了聊下去的心思。
她嫌弃地撇撇嘴，嘀咕道：“要不是老娘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绝对不跟你同路。”
“嘿嘿，安若，你对我真好。”贺柯辰咧嘴一笑。
“咦~”李安若用力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你给我滚远点，说话别这么恶心！”
她迅速挥挥手，实在不想跟贺柯辰继续聊下去了。
“哎，我话还没说完呢！”贺柯辰赶紧追上来。
李安若陡然停住脚步。
她的举动太突然，若非贺柯辰刹得及时，绝对撞她身上。
“喂，你干嘛呢……”
“贺柯辰。”李安若的嗓音冰冷。
贺柯辰身形一顿，收起玩笑的嘴脸，“怎么了？”
“如果你想要我帮你追薇薇，”李安若面无表情地说，“别怪我跟你断交哦。”
不是“绝交”，而是“断交”。
这可是上升到家族层面了。
贺柯辰心脏一紧，“你至于吗？不就是帮我一点小忙……”
“薇薇也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
李安若留下最后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留下贺柯辰一人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与此同时——
向来低调的苏府张灯结彩，靠近苏府的几条街也跟着热闹起来。
“喂，听说了吗？苏府那个二小姐，这回乡试可是拔得头筹了啊！”
“诶？真的假的？她可是个小姐，也能考上吗？”
“可不嘛，也难怪人家能被皇上批准破格参加乡试呢。苏府真是培养了一家厉害的人啊~”
“说来也是呢，苏大少爷好像是锦衣卫，据说小少爷的功课也不差。”
“不过，不是还有个不怎么长脸的四小姐吗？”
“嘘，别说了。这个四小姐简直……”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在人群中四散。
混迹在人群的苏乐瑶自然没有错过。
她眼神阴冷地看向苏府门上张贴的乡试榜单，手心不由攥紧。
这份榜单是苏府的丫鬟篡抄回来的，榜上第一赫然写着“苏锦薇”三个大字。
至于榜的末尾……
是顾长决。
“可恶。”身旁的顾长决也久违地感到颜面尽失，咬牙切齿道，“要不是这次乡试我受伤了，区区一个头筹，还轮得到她苏锦薇么！”
苏乐瑶后知后觉意识到身边还有个顾长决。
她迅速掩去眸中的嫉妒和恨，露出个甜美的笑容，“嗯，长决哥哥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通过乡试，真的好厉害呀。”
“那当然了，一个乡试而已，根本用不着那么费心费力。”
顾长决丢了的面子在苏乐瑶这里轻易找了回来，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得意地要吹嘘自己，一扭头却见苏乐瑶面露失落。
“乐瑶，你怎么了？”他赶紧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