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在瘦马上的土匪头子,他瞪大了眼睛,看到一位披着鸦色鹤氅的少年抬手撩开车帘,缓缓地走了下来。
翩翩少年长身玉立,容貌绝美昳丽,在寂寥的雪地间,宛如一把锋利的好剑。
车夫早就被这群土匪吓得呆木若鸡,大气不敢出,小声道:“公、公子……”
温如鹤淡淡地“嗯”了一声。
看到此情此景,土匪头子微微皱眉,就连站在他旁边的手下都看出些许端倪,不安地问:“老大,依我看……要不撤了?”
剑气凌厉,来者显然不善。
气氛很凝重。
温如鹤默了片刻,念了一个剑诀,随后稍稍抬起手,虚空一拢,无形的剑气虚压而下,卷起一片雪虐风饕,却带着凛然的狠戾杀机。
提前感知到危险的山匪们下意识就往后撤,但为时已晚。
惨叫声彼此起伏。
土匪头子当下浑身僵硬,他还没来得及下决策,顷刻之间,他的手下全都倒地而亡。
披着鸦色鹤氅的少年缓步向前,朝的是自己的方向。
土匪头子后背湿冷,扭头就往旁边看——刚刚建议他赶紧撤的手下,喉咙被划破,倒下去时,温热的血染了大片的雪地,死得太快,他临死前,还没来得及闭眼。
他和这双眼睛四目相对,顿时双股战栗,再抬眼时,那少年已经到跟前了。
跑是没用的。
他只感到头皮阵阵发麻,下意识就开口求饶:“这位小公子,我错了,饶了我吧!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温如鹤开口了:“你叫什么?”
闻言,土匪头目心存了一丝侥幸,赶紧说:“我叫赵山。”
温如鹤若有所思:“有点来头。”
赵山大喜过望。
这些年他带着一群弟兄们到处打家劫舍,没想到还打出了小小的名声,竟有如此妙用!顿时心里狂喜,说:“不知道这位小公子,如何称呼?”
温如鹤淡声道:“这你就别管了。”
说完后,他就回过头,朝马车的方向开口:“卿小姐,出来吧。”
赵山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长相娇憨、披着雪白狐裘的少女跳了出来,她大惊小怪地惊呼一声,这才蹦到少年跟前,探出脑袋去看赵山。
赵山和她大眼瞪小眼,他看这少女长得人畜无害,心里又松了一口气,指不定朝她求饶求饶,她就能放自己一马。
这个时候,卿眠开口了:“赶路要紧,赶紧把他给办了。”
赵山:“???”
他审时度势,竭尽全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缓,听上去颇有几分可怜:“这位小姐,是赵某有眼不识泰山,你行行好,放我一马,日后大恩大德……”
温如鹤打断了他,与其说是打断他,不如说是压根就没拿正眼瞧他:“这赵山身上有悬赏令,悬赏金额五十两。”
卿眠一愣。
搞什么?
被悬赏黄金一千两的大反派,搁这做正义使者,要擒拿同类赚钱糊口了吗?
奇怪的赚钱办法增加了!
赵山听到这也急了,赶紧接口:“你们要钱的话,我有钱!我很有钱!”
卿眠语气温和地回道:“我们不缺那点钱。”
温如鹤淡道:“他既无用,我就把他杀了。”
完全被无视的赵山:“……”
他现在总算明白自己的处境了,那少年虽然容貌俊美,但犹如带毒的罂粟、鲜艳的鹤顶红,美中带刺,触及轻则伤人,重则丧命,一看就知道是一个铁石心肠之辈。
他说要杀,绝对不会留自己性命,不会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再说了,不就是坐牢吗,又不是没坐过。
牢狱里的老哥说话又好听,个个是人才,他就当衣锦还乡,回老家探亲了。
于是他顿时涕泪横流,赶紧下了瘦马,双膝跪下来,对卿眠磕头认错:“这位小姐,你行行好,给我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吧!”
卿眠:“……啊?”
赵山哭道:“请小姐把我送去衙门,我愿从今往后改邪归正,从此只走正道!”
卿眠:“……”
车夫在不远处,眼睛都瞪直了。
这、这还是刚刚那个威风凛凛的山匪头子吗?
原本以为去青州路途遥远,容易出事,没想到他遇到了高人贵客,想必是可以保他一路平安。
空气静默片刻,卿眠叹了一口气。
也罢,就当她日行一善了。
送上门的五十两银子,不要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