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仲虺问伊尹:我叫虺,“兀”“虫”之虺,知道这个字吗?
伊挚点点头:“虺”字本意乃毒蛇、小毒蛇。
仲申急忙大声呵斥:阿挚,怎敢如此无礼!来人,把他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棍!
仲虺伸手示意制止,道:无妨。确实如此。
仲虺又转过身来,对伊挚道:都说“虺”字的本意乃小毒蛇,并不吉利。可父亲还是给我起了这样一个名字。汝怎样看?
伊挚:虺修百年化为蛟,蛟修千年化为龙。没什么不吉的,阿挚妄自揣测,父辈起这样一个名字,是提醒汝时刻不忘“修”,时刻修炼,才能修成蛟、修成龙……
2、
商侯大乙见仲虺回来了,很感意外,问:不是派汝去给夏王进贡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仲虺道:出了一件大事,我才回来。大王不是一直孜孜以求天下人才吗,我在有莘国发现了一个人才,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商汤:是谁?
仲虺道:此人姓伊,名挚。
商汤:伊挚?……没听说有莘国有“伊”这一姓啊。
仲虺:伊挚不是百姓【7】,是奴隶。今年才十九岁,一个年轻的奴隶……
门外,郑车匆忙走来,问卫士:国君在见谁呢?
卫士:禀车正,是左相。
商汤:……汝的名字的“虺”是这样解释吗?我倒还真不知道“虺修百年化为蛟,蛟修千年化为龙”之说。这个小奴隶,还真是有学问。但,只是文字之识,却称不上是我商国急需之人才。
仲虺道:当天夜里,我到伊挚的茅舍,我二人纵论天下,从农桑技术谈到治国之道,从大夏立朝谈到现在的夏王,从天文地理谈到巫祝医理,我俩一直谈到天色大亮,整整一夜。我一点不困,一点不累。我太兴奋了。我终于找到一个人才,一个大才。您知道我怎么想的吗?就一句话。
商汤:一句话?什么话?
仲虺:得伊挚者得天下!
商汤震惊了:什么?
仲虺重复道:得伊挚者得天下!
郑车进来,向商汤行礼。商汤示意他坐下。
左相仲虺:国君,您经常说,要想振兴商国,第一要紧的事,就是网络人才。
商汤:是啊,可天下八千方国,谁不想网络人才?天下之大,又有几个值得网络的人才啊?发现个伊挚,好,难得。
郑车鄙夷地:哦,伊挚啊,听说过,是有莘国的一个奴隶。一个奴隶,能有什么才华?
仲虺:有什么才华?我告诉汝,他通天文,知地理,善祭祀,懂历史,会古文,而且,精通历法、医药,战阵,农牧,厨艺,武技。
郑车哈哈大笑:仲相,开玩笑吧?汝说的这些,聚于一身?
仲虺:是的,聚于一身。
郑车:别说我,请问诸位,哪一个能有这样的本事?包括仲相您。
仲虺:是的,我自愧不如。把他请过来,我就让贤。让伊挚来当左相。
郑车:瞎传的吧?我不相信天底下能有这样的人。
仲虺郑重地:开始我也不相信,天底下哪能有这样的人?可是,我在有莘国呆了三天,专门访查此事,最后认定,这是真的。
郑车: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什么真的,一定是假的。其他的不说,就说精通战阵,他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又没有打过仗,凭什么说他精通战阵?
仲虺好像被问住了,沉默了一下道:御正此言,倒也有道理,我仲虺访查三天,其他的都经过核实,包括搏击之技,都查实了,唯有精通战阵一说,都是传闻,未经核实,不敢向商侯隐瞒。
商汤:这么大的本事,别说一样未经查实,就是两样三样,就是砍掉一半,剩下一半,也是不得了的。爱卿说对吗?……明日,仲相,汝再辛苦一趟,明日返回有莘国,将伊挚请来……不对,怎么才能显示我商国爱才求才的诚意?明日,我亲自去!
3、
清晨,天刚蒙蒙亮,商汤就让郑车驾车,一车两人,驶上了去有莘国的路。
一路上,郑车牢骚不断:……我说君上啊,为了一个奴隶,您亲自去请,值得吗?他值得不值得另当别论,关键是您太把他当回事。一个奴隶,不能太抬举他,咱商国百姓有句土话叫“跐着鼻子上脸,”不能太惯着他。我说,根本不用您亲自出马,我一个人去,把伊挚带回我商国不就完了。
商侯笑笑:车正啊,就汝这个态度,汝一定带不回伊挚来。左相说已经向伊挚表达请他来商国的意思了,伊挚拒绝了。所以,我大乙要亲自出马。
郑车边走边问,说话间来到了伊挚的草屋前。商汤看到,门外有十来个人在等候。
郑车将车停在草屋不远的地方,早有几个人围上来。
郑车:请问,这里是伊挚的家吗?
大家七嘴八舌地:
——是,是。这是伊挚的家。
——这是个什么东西啊?还能拉着人跑?奇怪。
——听说商国有一种东西叫“车”,就是它吧。
郑车自豪地回答:对,就是它——车!天下闻名的商国的车!夏王听说之后,让给他进贡了一百辆车呢。顶了两年的贡赋呢。
郑车拍怕车把:怎么样?好玩吧?让汝玩两天?
商汤制止道:干什么呢汝!干正事。
郑车吐了下舌头,忙问:伊挚在家吗?让他出来,我家主人要见他。
一个老汉答道:阿挚不在家,去侯府了。大伙儿都在等他。说是公主叫他呢。
郑车:公主?
老汉奇道:汝连公主都不知道?我有莘国公主啊,美丽的面容令鲜花低头,善良的天性让百姓传颂;她唱起来歌儿,百灵鸟都噤声;她跳起来舞蹈,孔雀也会收屏。
郑车:啊哟,汝这么一说,我都忍不住想见见公主了。她的芳名叫什么呀?
老汉:她的芳名天下皆知,她叫“青荷”……
4、
公主青荷正在莘侯府后院和伊挚一起散步。
公主:我最近很烦,汝知道为什么吗?
伊挚:为什么?
公主:汝明知故问。
伊挚:我不知道啊。
公主:傻瓜!
伊挚沉默了片刻,道:公主,我知道,咱们俩从小在一起,我怎么能不知道汝的感情。可是,汝我之间,距离太大了,汝是公主,我是个奴隶,根本不可能。
公主:我再想想办法,让父王赦免了汝的奴隶身份。其实,上一次我病的时候,汝救了我的命,父王就要赦免汝的。汝非要让赦免了大司祝的命。那么好的机会,白白放弃了。到现在汝还是一个奴隶。
伊挚:不是白白放弃,救人一命呢。我不能眼看着让一个好人白白丢了性命。我虽然没有获得赦免,但是我救了一个人的生命,我感到非常的高兴。生命,是多么的可贵啊……
公主说:那我怎么办?
阿挚说:我就当汝的奴隶,一辈子跟在汝的身边。
公主停下脚步,两眼深情地望着阿挚,说:我什么时候能够嫁给汝呢?
她忘情地扑上去,抱住了伊挚。
伊挚也轻轻的抱住公主说:公主,青荷,我是非常非常地爱汝。但是,汝我的身份相差太大了。我还要努力,加倍地努力,我要让我的人生做出伟大的成就,然后我会脱离奴隶的身份。我会当国家的重臣,然后我再去——娶汝。
不远处,仲申恰在这里走过,忽然看到了他们,仲申大怒:阿挚,汝在做什么?
两个人吓得急忙松开了,仲申大喊一声:来人!来人!
几个士兵跑过来。
仲申: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奴隶给我捆起来!
士兵把伊挚捆起来。仲申拿一根木棍,往伊挚身上狠狠打过去。
伊挚反倒是微笑地看着他。
仲申说:汝还敢笑?汝还敢笑!
公主大喊:哥哥,汝干什么?
仲申:我干什么?这个下贱的奴隶,竟敢僭越!竟敢抱汝!我要打死他,我要打死他!
公主抱住哥哥,说:哥哥,是我自愿的。是我先抱的他。
仲申恼怒地高高扬起手掌要打公主,终于还是没下去手。
仲申:汝糊涂!汝这个小妹真糊涂!
仲申又对士兵:接着打,接着打!
公主跑到伊挚的面前伸开双臂护着他,说:谁敢打?打我啊!汝等厉害就打我!
仲申走上前,一把把公主拉开,喊:打!狠狠地打!打死这个小奴隶!
注释: 【7】、百姓:商周时,“百姓”特指贵族的各个姓氏,奴隶是没有姓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