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有一些发现,和雾生同学推理出来的结果不谋而合,只是我和雾生同学的思考角度不一样罢了。大家可以用我的推理和雾生同学的推理做个对比,多个参考。”原木突然面露难色,哂哂一笑,颇有些尴尬。本以为这样的发现,雾生可能并没有观察得如此详细,却未曾想到,她却早已经看透,并且通过超强的推理能力解析开来了。如此一来,自己只能起到一个补充作用了。
“一开始,我并没有像雾生同学那样,直接上手去脱掉死者的睡衣,但是在精密的检查之后,任何人都能够注意到死者的手臂侧面弯处、背后、小腿处的睡衣、西裤上有一定的绳索勒痕。或许在别的衣服上留下绳索的勒痕非常困难,但是由于睡衣的这种丝质材质以及牛仔裤的材质,都非常容易弯曲折叠产生压痕,所以能够很明显的注意到勒痕。”原木用自己的衣袖做了个例子,狠狠地折叠了一下,可是正如原木所言,没有任何的折痕。
“所以我的这个发现,也就是验证了雾生同学的那个发现,死者生前一定被绑起来了。但是由于衣服和皮肤尚且有些不同,所以有些东西,皮肤上反映不出来,但是却能够在衣服上有所体现。比如……”原木微微沉吟,最终开口道:“挣扎痕迹。”
没想到,雾生在旁微微点头,非常赞同原木的看法。一看雾生这个反应,原木顿时苦笑连连。看样子,雾生早就猜到了。当然,如果只从这个角度思考的话,想必也应该早就想到了……
“衣服容易折叠,容易被绳索勒出痕迹,也就容易磨损,产生摩擦痕迹。但是,我们能在死者的衣服上看到的,只有勒痕,没有任何摩擦痕迹或者挣扎痕迹。换句话来说,因为捆绑的痕迹分布相当的集中,而且并无多余的摩擦痕迹,所以我们基本可以排除死者的挣扎。在我看来,死者可能在捆绑前就已经死了,否则很有可能还能有一些反应。在我的推断中,死者是被巴比妥迷晕之后,直接被凶手喂服了豹纹蛸毒素,等到确认死者已经死亡了,凶手这才着手搬运尸体。”原木推断道。
众人微微点头。原木的杀害后凶手搬运尸体论,以及雾生的正在死亡时搬运尸体论,其实无论哪一个,区别都不大,都是死。只是时间有一些不太重合罢了。这不太重合的时间究竟被二人以何种方式跳过或者遗忘了,没有人敢问。
“至于一开始,我本来还想说说睡衣和西裤的问题,但是已经被雾生同学全都说完了,我就说说别的吧……”原木顿时尴尬万分,但是还是要硬着头皮往下说:“之后,我调查完了尸体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死者的房间进行调查。其实因为死者的着装打扮,我实在非常想搞清楚的问题已经出现了,而且必须要赶到死者的房间才能够搞清楚。”
“原木先生,你是发现了豹纹蛸毒素的下落了吗?”隆兴冲冲地问道。
“不是。”原木摇摇头。
“那莫非……是搬运死者尸体用到的工具?”藤野也追问道。
这两个重点嫌犯此时已经坐卧不宁了,生怕原木也因为自己有没洗脱的嫌疑判断自己是凶手。
“也不是。我想探究的问题,其实还是死者的着装的问题。”原木笑道:“死者穿着自己的睡衣,还穿着自己的裤子。这也就代表了死者一定脱掉了自己的上衣。无论是凶手脱掉的,还是死者自己脱掉的,总归是脱掉了。那么,死者换下来的上衣在哪里呢?死者又是在什么情况下更换了衣服呢?”
看到众人微微蹙眉细细思索,原木这才继续道:“上衣,我已经在死者的房间找到了。死者本人就是一个不太注重个人卫生的人,所以衣服被团成一团扔在了了床头,但是很让人奇怪的是,如果死者的衣服尚且在房间,按照雾生同学刚才的推断,死者的死亡地点根本就不是死者他自己的房间,那么这是否能够使我们推断出,死者的衣服是他自己换下来的呢?其实依旧不可以,因为死者房间的钥匙不见了。”
“死者房间的钥匙不见了?!”炎生非常惊讶,怒视一旁的藤野:“藤野,你作为管家,就没去试着帮忙找找?”
“老爷冤枉啊,侦探们根本就不让我接近那里,我这怎么帮忙找啊?而且,每个人的房间钥匙,我都是交给了每个房间的房客的。也就是说,死者房间的钥匙应该是由死者拿着才对,跟我根本没有关系啊。更何况,老爷您重建的时候虽然把钥匙都交给我来保管了,但是您给每一扇门,包括所有房间门都只配了一把钥匙,交出去之后,我也没办法了呀。”藤野苦着个胖脸,十分难受。
“对,这把钥匙,原本应该由死者自己拿着。可是无论是死者的身上,还是死者的衣服口袋内,都没有找到这把钥匙。我们甚至还在死者的房间内寻找过了,几乎掘地三尺,可是仍然没有发现钥匙。所以初步估计,凶手可能将死者房间的钥匙拿走了。但是凶手拿走钥匙有什么用、什么时候拿走的钥匙,这始终还不清楚,稍后再议。”原木掰着手指头算道。
稍后再议稍后再议!光是这个稍后再议,就在二位侦探的口中听到了无数次了!嫌疑人们都差点把自己胸前的皮撕下来了,那种心痒痒的纠结,实在令人难受。
“回到之前的推理。因为无法判断死者的衣服究竟是否是凶手拿回房间的,所以仍然不清楚死者的服装问题,但是能够从中判断出能够判断的东西,这才是我们该做的。我们一个一个分析,首先是如果是凶手杀完人之后,将衣服扔回死者房间,那么凶手的目的究竟何在呢?为什么他要在杀害死者之后将死者的衣服还回来呢?其实因为死者的着装问题,我们产生的疑问都非常明显,死者为什么要穿成这样?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凶手杀害的?因为睡衣绝对不可能和西裤产生搭配,所以死者极有可能是在换上睡衣或者换上一般衣服的时候失去了意识或者被凶手迫害,否则绝不可能出现这种半吊子的换衣服风格!由于无法排除死者可能出去会见别人的可能,我们无法得知死者是怎样的换衣服状态,但是我们却能够知道,死者一定是在换衣服的时候遇到了什么情况,所以中断了换衣服,之后便遇害了。那么由此我们从死者的服装得到的问题就是:死者到底死于什么时候?”原木继续推理道。
“由此,我得到了一个新的推理。由于死者穿着睡衣上衣,可以得出的结论只有两个:一,他是要准备下一步换掉西裤,换成全套的睡衣;亦或是二,他准备脱掉睡衣上衣,换成全套的正装。第一种推断,本质上来说说得通,毕竟当时是深夜,死者完全有理由和动机换上睡衣,准备休息。然而下一个发现却让我彻底推翻了我的想法:死者的卫生间空间中,没有任何水汽,没有任何水雾,甚至地板上也没有任何潮湿的迹象。洗浴用品这类洗完澡之后难免会沾到水的物品上,也根本没有留下任何水渍。或许一个晚上,的确能够让这些东西覆盖的水珠蒸发,但是唯一改变不了的是……死者在洗完澡之后,应当做的事,他没能做到。他的眼镜他没能戴上。”原木推理道。
“眼镜?”炎生很惊讶:“猪木竟然戴眼镜?”
“这个……我也不清楚啊!”隆也是一脸纳闷。
“是夜用型的角膜塑形镜,专门用来矫正视力用的。我想可能死者的度数并不是很高,没有一般的眼镜也看得见,所以平时并没有佩戴,所以大家才没能看见他戴眼镜的样子。”原木解释道:“死者的包里,是有一副这样的隐形眼镜的,各位应当是不知道的。可是,问题也出现在了这里!死者到了晚上,一定会去佩戴那一副夜用的角膜塑形镜去矫正视力。可是如果说死者已经洗完了澡,按照卫生间没有多余的窗户来看,水汽只会聚集,从而使得化妆镜彻底模糊,再加上死者房间的梳妆镜是完全缺失破碎的,那么死者要佩戴隐形眼镜,只能通过卫生间的镜子。满是水汽的镜子用来配戴隐形眼镜,肯定是不现实的,若是各位,各位应该怎么做?”原木将问题抛给众人。
“伸手去抹……”隆弱弱的回答道。
“是的,用手去抹……”原木点点头:“如果用手去抹掉雾气和水汽,会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这个地方会留下你抹过的痕迹。哪怕是雾气水汽全部消散了,也存在着,只是我们看不见罢了。因为这个被我们抹过的地方是被我们清除了雾气水汽的地方,所以再有雾气和水汽,也始终无法在我们抹过的部分留下任何痕迹。而事后我将水洒在了镜子上,水珠没有任何滞留,流淌过了整个镜面,也就代表了死者根本就没有抹过这面镜子!由于隐形眼镜每晚必须戴,所以就会有一个疑问:死者真的洗过澡了吗?这就是问题所在!”
“没有水渍,甚至没有过用过水的痕迹。甚至通过热水产生的雾气以及死者一直携带的角膜塑形镜来判断死者并没有洗过澡,这样的推断手法,闻所未闻!老夫佩服啊。”炎生微微点头,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
“可是……问题也就由此出现了!”雾生却突然开口,强势登场:“我们闻过死者的身上以及头上的味道,都嗅到了属于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味,蛇崎小姐甚至能够判断出品牌。可是这样一来,就产生了严重的悖论!如果说死者的确用到了沐浴露和洗发水,并且的确用到了自己的身上,那就一定是需要用水清洗干净的,也就代表了死者应当是洗过澡的。可是在那之前我们的推断也非常明显,死者是根本不可能洗了澡的。死者洗了澡的线索和死者没洗澡的线索都被我们发现了,各位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在这一个层面出现悖论?难道又是凶手搞的鬼吗?”
“未尝不是凶手搞的鬼!但是雾生小姐你说的也太玄乎了!擦在身上的沐浴露,我们可以用纸巾擦掉;可是擦在头发上的洗发水,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清理掉。所以他一定是洗了澡的啊!”隆拼命摇头。
“呵呵~隆先生的这番意思,是在说我对于隐形眼镜的推断是错误的了?”原木有些尴尬,哂笑道。
“呃……也不对!我并没有反驳原木先生的意思,只是……只是……”隆顿时支支吾吾起来。他也不知道这样的矛盾究竟如何处理才好。
“无法直接解开矛盾是必然的结果。但是我们不妨来分析一下,如果我们是死者的话,究竟会是哪一种情况呢?如果说死者的确洗澡了,但是死者的房间却没有任何积水,这就再度证明死者没有洗澡,可是这个推理其实是诡辩,它扭曲了既定的事实,强迫我们去按照凶手想要的思路去思考。死者的房间没有积水,只能证明死者没有在这个房间的卫生间洗澡;但是死者身上有明显的洗浴用品气味,则代表了死者一定洗了澡。因此我们的推断是:死者并不是没有洗澡,只是因为他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内洗澡。”原木解释道。
“毕竟除非是所有的人都没办法洗澡,整个一座宅邸都停水,否则是绝对无法证明死者绝对没有洗澡的。也就是说,究其根本,这样的矛盾其实也只是一个利用惯性思维的小把戏,只是凶手为了误导我们而布置下的阴谋。”雾生补充道。
“可是,凶手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戏耍我们呢?”春日追问道。
“凶手在这个地方做小动作,完全就是在使我们对于死者洗澡与否做出更多可能性判断,以加大我们的工作量,可是他为什么要在死者洗澡与否这个角度误导我们呢?坦白来说,凶手一定不想我们知道死者已经洗了澡了。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对于侦探来说,就算他动用了足够的阴谋和诡计,却也瞒不过侦探的鼻子!有时候,侦探并不只是靠眼睛,嗅觉、听觉,所有的五感都是有用的!”雾生像是做演讲一般道,却尚未注意到,自己身后五感早已不完整的木一一,有些暗淡的目光……
“隐瞒死者洗澡的事实,凶手究竟有什么目的呢?在我看来,无非以下几种:1,掩盖死者自身的气味;2,掩盖死者洗澡的时间;3,掩盖死者洗澡的地点;4,掩盖死者洗澡的目的。”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推断行得通呢?莫非又要一一排除,剩下最后一个正确选项?”隆兴冲冲地问道。
“非常遗憾的是,我们没有办法排除任何可能性,因为任何可能性在逻辑上都行得通。”原木遗憾的摇了摇头:“所以,关于死者的推理,我们已经全部做出了总结,之后就是我和雾生同学一起调查的时候得到的结果了;当然还有蛇崎小姐和木小姐一起调查的结果,这些我们都会一一作出解释的。接下来,我们要好好分析的是……死者的死亡时间和搬运尸体的问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