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千寻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千姿百态的菊花,红的似火,粉的如霞,白的胜雪……
而在那五颜六色的花丛中,立着一抹倩影,一袭白色的纱衣随风而舞,俏丽的小脸上带着迷离的神思,长长的睫毛在脸上划出两道优美的弧度,樱红的唇微启,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诱惑。
心,莫名有些悸动。
之前的阴霾竟是一扫而空。
这个小女人呵,就算是傻傻的模样看起来也极为可爱,让他舍不得移开眼,薄凉的唇轻启,声音带着一抹戏谑,“小城城,你这是在想我吗?”他笑着,脸上的轮廓显得极其柔和……
愉悦的调侃声传入耳朵里,水倾城回头看向那个男子,那两汪清水似的凤眸,淡淡地,有着说不出的清澈,明亮。
望着她的眼睛,左千寻的心顿时漏掉半拍。
“千寻,你怎么来了?”她懒懒的开了口,声音软软地,听起来极为舒服。
冷硬的脸上染了一抹浅浅的笑意,唇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我才一会儿没见你,就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呢。”两人隔着一段小小的距离,他却清楚的看到水倾城瓷白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晕。
幸福的感觉从心底涌上来,能一生守护在她的身边,是他最大的心愿。
“左千寻,信不信姐打得你满地找牙!”水倾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的咬牙切齿。
“你确定你可以打得过我?”左千寻气定神闲地望着她,笑容在他脸上徐徐绽放,不似小雏菊那般淡雅,妖娆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懒得和你说!”似乎每次说不过左千寻的时候,她都会以这句话做为结束。
左千寻说的倒也是实话,她的工夫不过只学了些皮毛,两人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左千寻踱步朝她走来,语气变得有些幽怨,“刚才被你几个哥哥拉着品茶,聊天,哎,几个大男人坐那里,还真是无聊……”他的眸却是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她的脸。
“你们都聊些什么?”看着左千寻的笑容,她莫名感觉到有些心虚。
她当然明白,是大娘故意将他们支走,她才有机会和她说那些话。
而她对戚氏许下的承诺,该如何兑现?
“怎么?想知道吗?来,先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他停住脚步,长臂伸出来霸道地将她搂入怀中,那妖娆的笑容里,有着宠溺的味道,让人不由沉溺其中。
“无聊,我才不想知道呢!”水倾城收回思绪,撇嘴,一脸嫌弃的模样。
“可是,我就想告诉你嘛!”其实,左千寻撒起娇来,绝对比女人还女人,许多时候,水倾城心里都会生出一种他是女人,她是男人的错觉。
轻轻地摇了摇头,努力将这感觉赶出脑海,小脸立时变得通红,“左千寻,你真恶心!”
“又不是没有亲过,害什么羞啊,赶紧行动起来!”说着便低下头来看水倾城,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上带着几分轻佻,勾起的眉梢在笑,上扬的唇角在笑……
看着他的模样,水倾城的心,纠结的有些痛了。
千寻呵,我该怎么办?
察觉到她的异样,左千寻不由收起笑,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娘子,你怎么了?好象有心事?”戚氏将他们支走,他隐隐感觉到她可能要对水倾城说关于南宫除的事,现在看来,他的预感果真应验了。
“没什么,千寻,陪我走走!”面对这样细心而又体贴的左千寻,水倾城心里的负罪感更深,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她将头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心跳的声音,闭上眼,想要将一切都抛到脑后。
左千寻不再继续追问,只是拥紧了怀里的身子。
和水倾城在一起这么久,他知道水倾城的单纯,有什么心事都会表露在脸上,而不是藏在心里。
因此,他断定水倾城有事。
并且,这事应该和他有关。
左千寻拥着她,两人在府里漫无目的的走着,许多次水倾城都想开口对左千寻说,可是,每当话到了嘴边,又都被咽了下去。
这件事情,她实在是,难以启齿!
聪明如斯,左千寻如何不明白她心里的纠结,只是,他一直在等她开口。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脚步便停在了梨园外面。
已是秋天,春天的繁荣早已不在,没有花团锦簇,只有满园秋色,秋风吹过,一片片黄叶在风的轻拂下脱离了树的怀抱,在空中盘旋着,最后以优美的弧度坠落于地,落英缤纷,萧瑟凄凉,这便是秋呵!
水倾城挣脱左千寻的怀抱,踱步走进去,弯腰拾起地上的黄叶,那一刻,心,莫名有些触动。
面对死亡,原来也可以这般从容,这般优美……
不知不觉间,思绪又回到了南宫除身上。
他,是否也如这些落叶一般,淡定、从容?
“娘子,你这是怎么啦?”左千寻走过去从身后环住她纤细的腰,开口打破了这沉默。
“千寻,你可知,我难过的时候最喜欢呆的地方,就是这里?”她不答反问,神情淡淡地,让人找不出一丝破绽。
左千寻怔然,他一直以为,像她这样的女子,总是开心的,不会有难过的时候,听她这么一说,他才忽然觉得,对她的了解,似乎还不是那样的全面。
“还有,我最喜欢的花,是梨花!喜欢它们纯洁无暇,喜欢它们的素洁淡雅,喜欢它们的风姿绰约……”而她心目中理想的爱情便是像梨花一样,纯洁无暇,不沾染上任何世俗的东西。
她要的爱情南宫除给不起。
而左千寻要的爱情,她亦给不起!
手臂紧了紧,左千寻将头搁在她的颈间,柔声说道:“以后,在我们住的地方都种满梨树,可好?”
他温热的气息在颈间来回窜动,水倾城的心微微颤了颤,闭上眼,任泪挂满香腮。
这样的左千寻,让她心痛。
“怎么哭了?”感觉到她紊乱的呼吸以及微颤的肩膀,左千寻惊得抬起头,一把扳过她的身子,焦急的问道。
“千寻……”未语泪先流。
“别哭,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会帮你的!”他的承诺让她心酸。
在左千寻身上,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傻瓜,还有左千寻……
“千寻,如果……我是说如果……”原本伶牙俐齿的她,突然间变得结巴起来,左千寻温柔的望着她,声线慵懒迷人,“说吧,没事的!”
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只要她不提分手,其它的事,他都能答应。
“如果……我说……让你帮忙救南宫除……你……”说到这里,她实在说不下去了,赶紧低下头去,不敢看左千寻的眼睛。
“傻瓜……”左千寻伸手轻点下她小巧的鼻梁,轻轻一笑,“只要你开口,我都会答应!”
水倾城仰起头来看他,他虽在笑,那笑容却很淡,孤独而又忧伤。
千寻,我是不是很残忍?
“千寻……我……”她开口想要解释,却被左千寻伸出的大掌捂住了嘴,“什么也别说,我答应你!”
许是长期练功的缘故,他掌心里有一层薄薄的老茧,水倾城感觉那茧摩挲着唇瓣微微有些痒,心,奇迹般的平静下来。
“等把他救出来,我们就去爱之城结婚,好不好?”她知道,这是千寻一直以来的心愿,虽然在这样的时候提出来让人感觉有种交易的味道,但其实,她不过是想对左千寻表明自己的决心。
要嫁给他的决心。
“嗯。”左千寻敛眉,淡淡地应道。
倾城,为了救她,你还真是不顾一切了吗?其实,就算你不以结婚为前提,我也会救他。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难过的样子。
这些话,他却没有说出来。
“千寻,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对不起她一次又一次伤他的心,谢谢他一次又一次对她的包容。
“傻瓜,干嘛这么客气!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依旧是那般淡淡地笑容,依旧是那般宠溺的语气,让人看不出一丝异样。
水倾城的泪,倏地一下子飙了出来。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这就是千寻,爱她的千寻。
没有华丽的语言,不会刻意的伪装,却能在点点滴滴中感受到他的温暖,他的爱,平实而又坚定。
这一刻,她豁然开朗,其实,真正的爱情,应该是在能爱的时候,懂得珍惜;而在无法爱的时候,懂得放手。
想明白了这些,她的心里便有了决定。
牵左千寻的手,放开南宫除的手。
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救赎。
“千寻,我……真心的对你说……嫁给你,我愿意!”急急的说完这番话,她的脸红了。
左千寻读出了她眸里的真诚,他知道,这一刻,她是真愿意和他在一起。
微凉的秋风里,他的心被一种莫名的情愫充斥着,涨得发痛。
是老天开眼了吗?
她竟然对他说,我愿意……
“傻瓜,这么着急想要嫁给我,是不是害怕我不要你啊!”他用力的抱紧她,似乎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是啊,你这么好,万一让别人捷足先登了,我不是亏大了!”水倾城不由破涕为笑。
“不错,有进步,已经有危机意识了。”一片树叶落下来,晃晃幽幽地掉在了地上,左千寻不由开始想象着,来年春天,这梨园又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