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官夫人道:“是了,圆香的事情便要好好处理清楚了,可别又像着前日里的喜鹊、玉梅、浣夫人那样,莫名其妙的都自尽了,这大院子的风气啊,得治治!”
瑞官夫人说罢,正要走,那碧鸢突然道:“瑞官大夫人,你且是先别走,你说出这番话,仔细着旁人不清楚,你自己还不清楚么?圆香定是让你害死的才是吧!”
瑞官听了这话,笑着回头道:“你却说的什么话来,我与圆香有什么愁,什么怨,再者,她算哪根葱,直叫我想办法去对付她?真是好笑!”
碧鸢道:“且不是么?一次不成便有第二次,圆香这个人的确是嚣张跋扈些,的确是言语间爱得罪人些,你端的什么心肠,却要将人害死,先前是观音庙上香遇劫匪……”
话还未完,丁怡呵斥道:“碧鸢,切莫要胡说!”
碧鸢听了丁怡的呵斥,脸都涨红了,道:“我哪里胡说来,你们都且是不知道吧,上次观音庙上香遇了劫匪那件事情,便是这个瑞官夫人一手策划的,圆香被劫匪劫走,二哥哥与玉儿嫂嫂受伤,便都是她一手策划……”
话还未完,瑞官夫人冷笑道:“你既说是我的做下的,说是我害了圆香,说出了这样的话,便要拿捏些证据出来,常言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你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我,我便是大度些不与你争辩,若你再有不讲理之处,现下便拿你去报官!”
那碧鸢哪里是这么一两句话就被吓怕了的,当下道:“报官便报官!我且巴不得报官了官府来查查,这院子里旁人怕你,我却是不怕你,常言也道‘害人终害己’,‘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一切都有因果报应,你且以为你能嚣张得几时!”
那瑞官夫人脸色都要变,便要差遣下人将碧鸢拿了,素清道:“碧鸢年幼,便是言语间少了些分寸,也请夫人额多担待些,再者老祖宗走时,便是说,一家人要和睦些,瑞官夫人且息怒,这件事交与素清去查,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瑞官夫人道:“最好是有个交代了!”说罢领着其他几位夫人走了。
碧鸢道:“你们难道都不相信我?瑞官夫人便是那‘笑面虎’、‘绵里针’,她是个怎么样的人物,索性你们还不知道呢,圆香若不是被她害死,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溺死了?”
玉儿道:“你且说是她,我们便也信是她,只是没奈何,就算是知道是她又怎样,可有证据,可能定她的罪,只怕是定不了她的罪时,还要被她反咬一口……”
素清道:“快别在这处说这些,现下我们都去前厅,便坐下来好好说说。”
丁怡道:“是了,去前厅再说。”
四个人里,除了碧鸢是后知后觉,又有哪个不晓得瑞官夫人是个怎么样的人呢,玉儿与碧鸢自走在前头,丁怡与素清在后头跟着,丁怡道:“我向来知道只有瑞官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她本便是要加害圆香的,只是碍于誉儿还在,怕惹来麻烦,现在誉儿赴任去了,她便着急着向圆香下了手。”
素清道:“恐怕是她针对的并不仅仅是圆香,圆香是她的心头刺,那次家宴上借故羞辱她的贴身侍婢不说,便是‘打狗也要看主人’,瑞官是很不能将圆香除之而后快,这只是其一,其二便是针对我来,老祖宗刚走,将将让我掌事,院子里便死人,说来说去。责任还是在我。这便是她的一石二鸟之计了。”
丁怡道:“好个一石二鸟之计,只是她害了圆香,我们也找不出什么证据来,终究明面上做得就跟溺死了一样,她明明知道我们抓不到她什么把柄,便愈发嚣张了,竟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要我们将事情调查清楚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调查清楚,便是报官算了!”
素清叹口气道:“三姑姑也应是知道,老祖宗便是不喜欢这大宅子里头的事情要报官的,再说,那瑞官夫人娘家原是为官的,只是个官官相护,报官又如何奈何她来。如今这样的事情,便过去就过去了,只说是那圆香身上原便是不舒服的,走至湖边时一时头痛发作,便掉进湖里了,老祖宗若是要怪罪我,我便担着是了,只是碧鸢,性子直了些。”
丁怡道:“瑞官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难道我们还是不清楚么?这层窗户纸隔着便是隔着了,只她偏要去捅破,碧鸢这个丫头,性子忒直!只怕是现下她也将瑞官惹怒了,倒是不晓得那瑞官要想什么法子来对付她呢。”
当下两人进了前厅,碧鸢与玉儿已经是坐着了,碧鸢道:“三姑姑,圆香的事情,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定时瑞官夫人做下的!”
素清道:“你以为那瑞官夫人是个怎样的人我们都是清楚么?只是在丁家院子里,哪个能奈何她,便是老祖宗那处,我们无凭无据的,怎么好去老祖宗跟前揭发她,老祖宗又怎么肯信我们,再则那瑞官夫人的娘家不是好惹的,便是真有个真凭实据拿出来才好,若是没有,就像她今日说的,说是我们诬陷她,要拿了我们去报官又当如何!”
碧鸢听了这话,道:“难道便是这般纵容她杀人放火?便要这般忍受她?”
丁怡叹口气道:“有些事情你是不知,前些日子我染了风寒,她竟然敢买通了大夫来下药害我,便是想让我一病不起,她如此明目张胆,我去老祖宗跟前说她,你也瞧见了,有个什么结果,老祖宗也不过说她几句,哪里来就相信了她真的要害我呢,她在老祖宗面前惯来会装模作样的,我们要是想扳倒她,又谈何容易!”
碧鸢听了这话,神色愈发戚戚然,只是玉儿道:“那圆香这件事情,便是要怎么处置?”
素清道:“还能怎么处置,便将尸首葬了,只说是圆香向来头痛,便是一时病发作起来了,失足跌进湖里淹死了。只是老祖宗才走,这丁家院子里便发生这样的事情,怕是以后,还难以太平!”
丁怡道:“只求着老祖宗能早点回来,便将这事情了解了才是吧。这几日,我们都需小心着些,恐那瑞官夫人便是要对付我们的,常言道‘明枪易躲,这暗箭难防’。”
众人都说了会子话,便都回去了。
素清带着彩凤跟云霞两个人回了院子,道:“你们两个,今后便是跟着我,住在我的院子里,平时也消你们做些什么事情,我看着你们都年纪小,索性我这处没什么重活要干。”
那彩凤道:“少奶奶,你却别看我们年纪小,我们会的可多着呢。”
云霞道:“少奶奶不必担心,我们两个都是得了李管事的吩咐的,定会将少奶奶照顾得妥帖的。”
素清听了这话,又想起李谨来,想来他也是料得不错,这瑞官夫人的确是会弄出些是非来,只是这是非却并不是直接在自己的头上,可怜圆香,原便只是性子上都有不好,便这样大好的年华里就丢了性命。
素清自感叹一番,等到云霞、彩凤布了晚饭,三人用过晚饭都自去睡了。
两日后老祖宗才回来,便是一回来就听见了圆香溺死的消息。
别看老祖宗平日是倒是训斥过圆香的,但听见圆香死了的消息时还是难过了好一会儿,素清与丁怡自去了前院,老祖宗道:“我不过离开了两日余,圆香那丫头怎么就没了?”
丁怡道:“原是犯了些头风,圆香那丫头走到湖边便失足掉了进去,许是呼救了,可奈何院中又没个守卫走动,便是这样没能救。”
老祖宗道:“何故院中就没个守卫?”
素清便是等着老祖宗这么问,当下道:“老祖宗便是忘了,原本能调动守卫的李管事已随老祖宗去了子月庵了,这院子里除了李谨,便就只一个人能有这个本事调动守卫了。”
老祖宗道:“你的意思是,瑞官媳妇?她且将守卫调走干什么?”
丁怡道:“这个事情,老祖宗便要亲自问问那个瑞官夫人了。”
当下素清与丁怡对视一眼,老祖宗便遣了丫鬟道:“你且去将瑞官媳妇叫人,我有话待要问她几句。”
那丫鬟答了句是,掀了帘子出去,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又回来了,那头帘子还未掀开,已听见瑞官夫人的声音道:“老祖宗可是唤我?”
老祖宗瞧见瑞官掀着帘子进来,指一指旁边的木椅道:“你且坐了,我有话来问你。”
瑞官夫人自坐了,老祖宗道:“听说圆香出事的时候,便是你将那院子中的守卫调走了,可有此事?”
瑞官夫人道:“原是说的这件事情,是这般,那日秀中夫人来我房里,说是要借一扇山水屏风并着几张软榻,我那院子里左右都是些丫鬟婢子,又没个下人,我便想着遣了个婢子叫那两个守卫来替我搬了东西,仅此而已,怎么,老祖宗待要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