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道:“你却又不是傻,怎么连他这番心意都看不出来了,不管怎么样,丁怡现下也不能出事的啊,因为丁怡一旦出事了,那权利自然便是交到瑞官夫人的手里了,届时我们要对付瑞官夫人,谈何容易呢,况且丁怡是要救下的,他却还教你卖给丁怡一个人情,让丁怡与我们大家同仇敌忾起来,这莫不是在帮你?我看你平日里甚聪明,怎的到了自己的事情上,便连这个也看不明白了!你却还瞧不出他喜欢你!”
素清赶紧捂了她的嘴道:“你且别胡说八道的!”
玉儿拿了帕子掩住嘴道:“我哪里谁胡说八道来,却说李谨那样的,你不动心么?”
素清作势要去撕玉儿的嘴,玉儿笑着躲开了,当下两人到了丁怡的院子,瞧见端茶送水的丫鬟,道:“三姑姑可是在里头?可歇息了不曾?”
丫鬟道:“三姑娘自在里头,还未曾歇着。”
素清说了句那便好,便拉着玉儿一起进去了,两人进去时,丁怡正在喝药,瞧见玉儿与素清,笑道:“今日你们怎么有空来我这处坐坐?快过来坐。”
玉儿与素清在她对面坐了,素清道:“不过是个风寒,怎么这么久都不见好?”
丁怡笑道:“前些日子大夫看了,也是拿药了的,可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罢。”
素清道:“我记得前些日子看见御和堂的苏大夫来与你瞧过病的,怎么这些日子却并不是那苏大夫了?”
丁怡道:“原便只叫苏大夫看过一两次,后来便换了一个城西的老大夫,说是医术要高明些。”
“那个御和堂的苏大夫我瞧着甚好,怎么的便要换了城西的老大夫来呢?”玉儿问道。
丁怡道:“这个倒是不清楚,便是前院去请的大夫来,左右不是请个大夫来看病罢了,哪里讲究那么多呢?”
素清道:“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丁怡笑道:“在我这里哪有什么当说的呢,有什么话你便只说。”
素清道:“三姑姑就没有想过,你不过是小小的风寒,怎么的便拖了这么久?原是叫的苏大夫来,却又换了城西的老大夫,三姑姑不觉得蹊跷?”
丁怡听了这话,沉吟半晌,道:“你是说,这大院子里,有人要对付我?”自想了一会道,“你是说,瑞官夫人?”
素清点了点头:“三姑娘自想,这瑞官夫人向来想的便是掌管这座丁家大宅子,现在苦于三姑娘在,老祖宗便自疼爱些,她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三姑娘行事虽则光明磊落些,却要仔细防着才是。”
丁怡听了这话,自又思忖良久,原便是有一层缘故在的,她心里也明白若是瑞官想要掌权,自己便是那挡在她脚下的石头,她想对自己不利也是有的,只是……丁怡道:“你这般说来,我倒是觉得,她必是要将我除去的,只是我这风寒病,原先那苏大夫也是来看过的,后头的大夫再来看时,便遵了苏大夫的药方子,也开得是一些风寒的药,而且这药方便是我一发收了,抓药煎药,都是让贴心的婢子亲自去的,一发不曾假手与他人的,那瑞官若要害我,便从何处下手才是?”
素清道:“如今却不管那瑞官夫人用了何种手段,便先请那御和堂的苏大夫再来瞧过病才是,若是那苏大夫瞧了,你原是无恙的,那最好不过,若是有些什么问题,也好尽早治了才是,且莫遭了那歹人的手。”
玉儿在一旁听了,也忙道:“正是这理呢,三姑姑,那御和堂的苏大夫,医术也是有名气的,不妨我让个丫头去将他请了来,便仔细与你瞧瞧才是。”
丁怡道:“你们既是如此说,那便请来瞧瞧才是。”
玉儿听了这话,便自去屋外,唤了丫头来,便吩咐说是去叫李管事请了那御和堂的大夫过来,三个人自在房中,又是说了会子的话来,适逢屋外便有丫鬟道:“三姑娘,御和堂的大夫来了。”
丁怡道:“快请苏大夫进来。”
素清与玉儿是知道的,苏俞白必定是得了李谨的吩咐,此事也是知道一二的,那苏俞白掀着帘子进来,作揖道:“少奶奶小姐们,这厢见礼。”
素清道:“礼不礼的都是免了罢,方才苏大夫进来时,没什么人知道的吧。”
苏俞白再福身道:“只李管事领了进来,不曾有人瞧见。”
素清故意与玉儿对视一眼,道:“这个李管事……”
丁怡忙道:“李管事却不是瑞官夫人那处的人,你们自可对他放心。”
玉儿听了这话,自是憋着笑意,只叹那李谨会做人,便是个左右逢源之人,想来这丁怡对他,也算是个推心置腹。
素清道:“如此这般,便请苏大夫与我家三姑姑把个脉才是。”
苏俞白说了是,便坐下与丁怡把了脉,半晌,丁怡问道:“苏大夫,我这病,可是好些,还是……”
苏俞白道:“小姐这病有些奇怪,表面上是风寒感冒,脉相之中又像是有中毒之症。”
苏俞白此话一出,玉儿素清与丁怡都面面相觑起来,素清道:“果不其然,便是这瑞官夫人做了手脚才是。”
苏俞白道:“小姐可是遭人下了毒?前些日子我自来与小姐看过病,也曾开过药方来与小姐,小姐若是按照我开的药方,多则七日,少则五天,这风寒必是要好了的。”
丁怡道:“前些日子先生自开了药方,也说没甚大碍,于是我按时服了药,因想着,不晓得这病是否好些,便又叫了大夫来复诊,那城西有个老大夫来复了诊,便说是好些,但还是要服药,便照着先生之前开的方子,便又开了两幅方子与我,说是照着方子抓药,吃个七八日,病便会全好,我只是照着药方吃药了,却不想拖了这几日,病还未好的。”
苏俞白听了这话,道:“小姐且还留着那大夫开的药方子?可否拿给在下一看?”
丁怡道:“自是有的,先生稍等。”说着便起了身,在屏风前的一个柜子里取了三张药方来递与苏俞白。苏俞白接来手上一一看过,道:“不错,这一张方子却是我所开,乃是个治风寒调养身子的方子,但看这另外两张方子,也皆是调养的方子,并无什么差错,可是将三张药方一同来看,便是用药相克了。小姐若再继续服用这些药,则损伤身体大矣,小姐应立即停用这些药物,待在下再与小姐开一些排毒养气的药方。”
素清道:“如此,便有劳苏大夫了。”
苏俞白开了药方,道:“治病救人乃是大夫的天职,少奶奶客气了。”说着将药方递给了素清,道,“且按照这药方抓药先一日三次,服用三天,便可排清身上的毒素,三日后,在下会再来给小姐复诊,开些补血养气的药给小姐服用。”
丁怡道:“有劳苏大夫。”说着便把丫鬟唤了出来,先自打赏了赏钱,再让丫鬟将苏俞白送了出去。
等到苏俞白出去后,丁怡咬牙道:“这个瑞官夫人,我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她却要来害我,这个仇我自记了,定要加倍还给她才是。”
素清道:“三姑姑且消气,如今瑞官夫人在丁府如日中天,需要小心防她才是。”
丁怡道:“我原却不知,还是多亏了有你,你这份恩情,我自记了,只是正如你所说,这个瑞官夫人的厉害之处,丁家有哪个又是不晓得的,且说她娘家也是做官,她在府中又是个夫人,是我的嫂嫂,这丁府上下,除了老祖宗之外,哪个能奈何得她!”说到此处,自又叹了口气。
玉儿道:“三姑姑莫要担心,常言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瑞官夫人,自有她报应的一天。”
丁怡道:“我自小长在这深宅大院子里,这院子里的人如何,我自清楚,却还难为你们两个,还会为我着想,你们两个是心地善良的,今日这事的恩情我丁怡自会记在心上,可且记着了,以后若是遇上了什么事需我帮忙的,我定然不会推辞。”
素清道:“三姑姑哪里的话,虽则我们要叫你一声三姑姑,可三姑姑的年纪与我们也是差不了多少的,我们自是在心里将三姑姑以姐妹相待,哪里要说这些分外的话来。”
丁怡笑道:“是了,是了。”
三人又各自说话,且说苏俞白被丫鬟送出院子,正好遇见碧鸢,碧鸢瞧着是他,道:“这院中是谁病了,你且怎么来了。”
苏俞白作揖道:“小三少奶奶,苏俞白这厢有礼。”
碧鸢掩着袖子笑道:“你且在我跟前还需这般的,倒不曾知道你原是个有礼之人。”
苏俞白拍拍袖子,点头道:“也是,跟无礼之人,且见礼作甚。”说着便要走人。
碧鸢听出他这话里的意思分明便是在说自己,恼道:“你且给我站住!谁是那无礼之人?”
苏俞白笑道:“我一没指名,二没道姓,小三少奶奶这般恼怒作甚,却不是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