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海用零点一秒收起自己的惊讶,调整自己的姿势,准备掷出标枪而对方却不依不饶:“我看过你在雪地上救人的记录视频,你简直逆天了好不。”标枪听到这句话好像要为主人骄傲似的,纵身一跃插在了九十九米的记录线上,震惊场上所有的人。这个数字并不出彩,比世界记录整整少了五米,人们惊讶的是在经过一千五百米和两次全力跳跃后本该精疲力竭的龙海竟然能投出这个只比世界记录少五米的成绩,龙海的表现相当于一个普通中学生在三份五十秒内跑完一千米之后还能马上做二十个引体向上,所展现的耐力与爆发力让人看到了“老”运动员的能量。体育从来都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有活力的年轻人更为吃香的领域,谁也不会想到一个三十岁上下“老”将竟然能在这样一种极端的情况下在一个从未涉足过的项目中拿到百分之六十的该项目的专业运动员都拿不到的好成绩。
人们没有欢呼,意外是需要慢慢消化的,无言的掌声稀稀落落的响起。有些观众甚至浑身颤抖,不是男人看到美女的那种颤抖,而是一个凡人见到神一般的能力而胆怯所产生的战栗。观众能有如此反应是当今体育发展的功劳,人人都运动,所以他们知道成绩的突破有多难。市面上卖的最好的一款运动产品是能监测身体状况与测速和测力的运动手表,运动作为单纯的娱乐方式的时代已经走远了。
龙海的这一次胜利成功挽回上次因为恐高而丢失的脸面。正当他往胃里灌水时第二名擦着汗走了过来。“你的鞋真不错。”龙海往下瞄了一眼:“这是冬日为我专门推出的联名款,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帮你和他们牵线搭桥。”龙海把保温杯放下,作为一个前辈向后辈投出了赞赏的目光:“你就是山林主题的越野赛的冠军吧。阁下贵姓?”年轻人不太适应这套僵硬的问候:“是的,”他摸了摸下巴,“免,免贵姓马,赤兔的马,名为先,先人一步的先。”“很高兴见到你,我姓龙,敖烈的龙。”马先还有些拘谨:“先生你好。”
“我们同为运动员,没什么差别,叫先生生分了。你就叫我龙哥或者海哥就好了。”马先点头:“龙哥好,我来主要是想感谢一下你,”他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要不是你举办的越野赛我根本没有机会得到大众的认识,或许会作为一名无人知晓的小运动员直到我退役吧。”“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现在大多数运动员都有自己的粉丝群,不会无人知晓的,你要做的便是用汗水回馈他们的支持。”马先苦笑道:“情况恰恰相反,大多数运动员都处于一种名不见经传的状态,他们寥寥无几的粉丝大多数都是俱乐部给他们雇的水军而已,因为只要表面上有人支持他们就可以继续干运动员这一行。大多数人就靠着政府给运动员的补贴过活呢。”
他把目光转向空中由无人机吊着的排行榜:“特别是现在排行榜的位置越来越小了,很多人根本上不了榜,除非亲眼见到要不然很多运动员根本受不到关注。”龙海很诧异,他本以为全民体育会让人们对大多数运动员都会得到关注,因为他们的运动精神会被更多人理解与崇敬,但现在运动员的待遇情况和七十年前看来没什么两样,让他既惆怅又无奈。
“另外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能不能向苏博特先生求一个亲笔签名呢?”他有些不好意思,“你们都是很好的运动员,都是我应该学习的对象。我只是想要一个有资格代表一个国家的运动员的签名以勉励自己而已。”龙海答应他拿到签名后会去找他之后马先就挥着手边感谢边告辞了。“苏博特啊,真的好久都没见他了。”龙海这时候才想起这个为他的辉煌充当垫脚石的伟大运动员,发现自己好久都没见过他了而且自己根本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之前如果要找他也只能靠别人打听而已。
这时苏雅罕见的主动打了一个电话给他,自从上次自己因为忽略了她的微信而没有到医院陪她赏烟花而招致怨恨之后两人已经冷战将近一个星期了,一场苏雅有压倒性实力的冷战。“小海,我想回去田径队之前训练的地方看看。”这是一个良好的冷战突破口,龙海岂能错过,屁颠屁颠儿的就去医院接她了。尤勇和苏雅已经等在医院门口了,男人满脸不耐烦而女人身着白色蕾丝碎花长裙,像一朵悄然开放的圣洁昙花。“你已经迟到两分钟了。”尤勇点着手表让龙海看。“女士都没有着急你着急什么,既然你在这的话干脆送我们去吧。”没等尤勇回答他就搀扶着苏雅进了尤勇的敞篷跑车。
“我们现在在上海,要回到四川恐怕会有些久,”尤勇从副驾驶那儿拿过一个枕头递给苏雅,“都是你这个小子,净让苏雅生气,弄得她现在大脑还不是很好用。路上枕这个,休息一下。”“是呀,恋爱会使人智商下降原来是这个意思。”两人为这个冷笑话干笑了两声,给予龙海尴尬地惩罚。龙海接过枕头小孩子似的捏了一下,“又送又软还有弹性,你哪来的这个好东西。”尤勇系上安全带顿了一下“本来是给娜塔莎买的,便宜你们了。”
得知尤勇和娜塔莎的关系十分冷淡之后苏雅用了三个小时在车上滔滔不绝的给尤勇上恋爱课,具体内容包括如何不露痕迹的投其所好,在对应的地点要塑造怎么样的氛围和要说怎么样的话,要记住一些贴心的小举动。龙海心不在焉,困到打哈欠,苏雅怨恨的眼睛刺向他,迫使龙海也加入了课堂。“你别以为有了我就可以变得跟个混子一样了,要不然以后有你受的。”
“那辆红色跑车是不是尤嘉集团尤总的车?”莫比乌斯眯缝着眼:“对,这个流线型的完美车型让人过目不忘。”苏博特双手合十向他拜别:“很高兴你愿意陪我走这段旅程。”莫比乌斯合掌还礼:“这不仅是你一个人的朝圣,也是我的。”他们干什么去了呢。苏博特是在长跑的路上遇见莫比乌斯的。自从上次他驰骋万里将火炬送到越野赛现场之后他就重新喜欢上了跑长途的感觉。作为一位主攻短跑的运动员他的日常项目表基本上都被力量训练和短跑训练占据了,所以他接触长跑的机会不多,历程也不长。龙海交给他的任务给了他机会,也让他领略到了慢跑长跑的魅力。
村上春树曾以长跑的感受为素材写了一本书,苏博特现在也以长跑的感觉写了一本书,不过每一笔都落在了身上的肌肉中。他获得了一种宁静,并不比短跑释放的激情逊色的宁静。冰与火可以相融,短跑和长跑一样都能给人带来心灵的力量,前者告诉跑者需要释放全部力量来赢得尊严,后者告诉跑者他需要耐得下性子等待决胜时刻的到来。
他遇到了正在瀑布下赤裸上身修行的莫比乌斯,开始了同行的旅途。苏博特带着莫比乌斯跑步,莫比乌斯则会教他一些常用的格斗技。俩人亦师亦友,都从对方的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莫比乌斯传授给苏博特最重要的东西是他们民族对于自然的信仰与大地一般沉稳的心,苏博特赋予莫比乌斯的则是把事情做到极致的恒心。
“我决定复出,再战几年。”当初用来退出的借口全部被他抛之脑后,因为他在对苏桐的劝导中发现了自己内心还残留有对格斗的向往,在苏博特这里找到了坚持下去的决心。
莫比乌斯临行前告诉苏博特:“你的长跑之旅给你带来了另一种质的变化。”然后他继续向前出发,进入了城市,来到了一个有些陈旧的乡镇。乡镇虽然饱经沧桑,全身都染上了米黄的衰老病,但是位于他心脏位置的大学的钟楼依旧笔挺,会在下课之时送出轻松的晚钟之声。莫比乌斯在退役后萌生了一个想法——他要在美国本土建一所从小学到到大学都包含在内的学校,专门为流浪世界的印第安人服务。中国的教育关怀在当今世界首屈一指,所以他便想着去这里的学校取取经,毕竟那里可是培养出龙海这样的著名运动员的学校啊。
莫比乌斯来到大门口,目睹了理想与现实的分道扬镳。“回家来吧,不要做运动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