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扶将人引开之后,两人全身而退。
对于今天的皇宫而言,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符诞被沈路当着他的面杀了无数侍卫的样子吓到了,晚上不敢睡在寝宫,所以跟着一个妃子睡在侧殿。
“皇上,刺客已经被赶出去了,您就放心吧。”说话的人颇具风味,称得上宫里的老人了,因着在宫里的时间,被册封为梅妃,她拿着一块糕点送到符诞嘴边。
符诞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双腿像是骰子一样抖,嘴巴紧闭,脸色蜡黄。
梅妃手中的糕点已经碰到了他的嘴唇,笑着贴近,将留在上面的残渣舔下。
糕点丢给了宫女。
“皇上,我们尽早安歇吧。”她贴过去,一边手放在符诞的肩膀上,将衣服扯下。
他本性好色,对吃的不感兴趣,对人感兴趣。
两人不到一会,赤身相见,床上传来奇怪的声音。
符诞正沉浸不可自拔,忽然看到身下的女人,口吐白沫,双眼上翻,他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跑出到外间。
“鬼啊,来人,救驾,救救朕。”
“皇上!”侍卫纷纷冲进来,看到赤身裸体的皇帝纷纷移开眼睛。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床上是脸色发紫的梅妃,布寝被符诞带落在地面上,顺着他的痕迹往门口走。
一侍卫捡起龙袍,往符诞身上盖。
符诞大惊失色,从一人腰间拿起剑来刺穿了他的喉咙,他面色惊恐,指着地上的人,“刺客刺客!”
侍卫想不通,他只是想给符诞穿上衣服,怎么就变成了刺客了,被主子亲自按上“刺客”的名头,他家中妻儿老小,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太医被叫了过来,片刻之后,摇了摇头。
符诞窝藏在距离寝宫最近的妃子住处,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全部是保护他的侍卫。
他裹着被子蜷缩在床角处,原来住在这里的嫔妃被赶了出去。
太医很快过来。
“不许进来,就在门口说。”符诞大声喊道。
“梅妃是中毒身亡。”
符诞双眼惊恐,“这原本是朕的吃食,他是想毒死朕,肯定是今晚的两个刺客,来人,去查,去查!”
沈路担心打扫惊蛇,若是下次真的去行刺,对方会有所防备,更加困难。
不料,有人帮他们解决了问题。
宫里侍卫查案的速度很快,不到两天,便将在糕点中放置老鼠药的李扶抓了起来。
“皇上,那老鼠药是要毒死耗子的,这件事御膳房所有的人都知道。”
符诞宣了几个人,同样是如此回答。
“我们做好以后,那老鼠药,是小福子放的。”
符诞双眼通红,“宣小福子。”
小福子早就吓到尿裤子,被侍卫带过来的时候,后面一条长长的水痕,嘴里不停的说。
“我不是故意的,是梅妃故意为难我,我给皇上送糕点,她撞在我身上,然后,我就弄混了。”
李扶当时只告诉他,一份放在御膳房,一份送到皇上寝宫,没有告诉他用处是什么,他以为只是脏了点,谁也不会发现。
“你同伙是谁?”
小福子魂不守舍,惊慌道,“同伙?什么同伙?”
“事到如今,你还不从实招来。”符诞拿起桌子上的奏折砸了过去。
众人跪倒一片,“皇上息怒。”
“息怒?”符诞重复,“有你们这群废物,我怎么可能息怒,来人,带下去审。”
李扶看了一眼小福子离开的方向。
如此算来,梅妃死的也不冤,从前便听说过她欺压宫人的事,兜兜转转,祸害了自己。
“你在想什么呢?”柯吟书在皇宫没有易容,被人识出,这几日老实多了,缩在客栈里安生。
“没什么,”沈路翻了一个身,李扶将小福子的事情告诉他了。
这人做错了事,理应受到惩罚,因为大意对于泗水国来说险些造成大祸,尽管罪名多加了一条,也难逃一死,不过是死之前多受些罪。
“皇上,小福子死了。”
符诞一僵,从贵妃椅上坐起来,“他招了吗?”
“还没有。”
“没有?没有你们就敢下手?”
符诞脚下跪着的人不敢动弹,他们只是按照规矩做事,也没想到小福子身子骨太弱。
“给朕查。”
几日之后,符诞的收下,终于在将另一位女刺客抓捕归案,而同小福子一样,在审讯过程中意外身亡。
眼看着要过年了,沈路依旧没有要回去的意思,答应的事情被忘在脑后。
街上早就有人开始准备年货,大红灯笼高高挂,路边有几个小孩子正在玩鞭炮。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柯吟书问。
“如果上次不是你在皇宫里闹,我们早就走了。”
柯吟书抱着头,痛苦不堪,她只是想耍沈路,谁知道皇帝的房顶这么不结实。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沈路发现皇宫中的守卫松懈了不少,除了围墙两侧的人数各增加了一倍。
“哪有人单枪匹马去刺杀皇帝的?”柯吟书说。
沈路不奇怪她为什么知道,柯吟书从一开始跟着他过来,就证明知道自己的目的。
“难道还要广而告之,率领三万兵马杀进皇宫?”
柯吟书盯着沈路不说话,从江凤府出发到这里的路上,她很喜欢,各路的风情民宿不相同,与其说是有目的来京,不如说是游玩。
沈路提前让李扶安排好了宫门口的一切,他们今天打算从正门进入。
眼看就要晌午,沈路千万嘱咐柯吟书不可乱走动,两个人从正儿八经的坐着轿子。
“站住。”
凶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这是到了。
柯吟书透过帘子的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被沈路示以警告。
宫牌由柯吟书递出去。
外面的守卫对着轿子行礼告退。
“按理来说,他不是应该上来看一眼,我们是不是所持宫牌的人吗?”柯吟书将手里的铜制牌子上下抛。
“你爹的人。”沈路轻声道。
“怎么不早说,”柯吟书扒开一条小缝,向后面看着。
“说什么,说了好让你去和他说话?”
柯吟书被戳中了心里话,竟有些开心,但仍满足不了她的好奇心,身在泗水国,他们是怎么和主子们联络的。
她没办法弄清,也就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丞相的人,还是沈路早些年放进来的人。
轿子被人往前抬着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视,就连柯吟书本人在戎广面前也要在宫门口走着。
这样的身份无疑让在场的所有人生疑,但也多了些敬畏。
而两个人的身着服饰,一个是宫里丫鬟,一个是太监。
柯吟书扮太监习惯了,早不觉得有什么,可沈路这个样子。
让她忍不住发笑。
她不知道外面的人要抬到那里去,伸出龙潭虎穴,没有一丝慌张,只是想知道现在的情况。
“今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了么?”柯吟书问。
“看你配不配合。”沈路看着柯吟书的后脑勺,也是看着他自己的,伸手将她的头转过来,“有什么好看的?”
“上次来是晚上,没仔细看,”柯吟书又要转过去,被沈路拽住了几根头发,小声痛呼。
“你不是一直自认为美若天仙吗?怎么不多看我两眼。”沈路装模作样从后背抓了一缕头发,手指轻轻缠绕。
柯吟书是完全靠着强大的心理才避免让自己吐出来,不听的告诉自己,面前的人用的是她的脸,不管怎么说都是好看的。
咯噔一下,轿子停了下来。
“到了。”沈路直接走了出去。
柯吟书一路跟着他,弯弯绕绕来到了一个小亭子下。
这是后花园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
沈路扫过周围,假山后面最少有三个人,亭子不远的松树上有两个人,树下有三个人,这只是他看到的。
亭子上方,背面,猜测会有两人。
沈路将周围有可能藏身的地方估算,最少有二十人。
宫里面大多是两人行走,在发生意外的时候,会有人作证,而不会出现像小福子那样的事情。
而两个人不会是一个太监一个宫女。
沈路和柯吟书在他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身上的时候快速分开。
沈路先来到了假山的位置,这里是最隐蔽的位置,可以观察到符诞的情况而不被人发现,同样,如果他出现意外,其他人也发现不了。
在暗处观察周围情况的侍卫感觉到有人拍打肩膀,见到一个面目清秀的美人,疑惑不解,目光在他脸上稍作停留。
沈路见他眼神发楞,心里顿时生出一种咬牙切齿的愤恨,原本想多留一会,收下丝毫没有手软,直接送佛归西。
他将尸体拖向后面,地上还有一人,是原本和这个人一起在假山后观望的。
他正在将人藏起来的时候。
柯吟书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浮尘,往沈路头上一甩,“慢了。”
两人像拆诺米骨牌一样,从后面开始,向中间的符诞出发。
而最后的也是最难的,也是对他们危险最大的。
柯吟书出门的时候特意将沈路的妆容修饰精致,几乎没人能看得出来这就是那天晚上行刺的刺客。
沈路走路姿势和女子千差万别,柯吟书本人可以装作宫步,沈路碍于脸面,硬是不学。
所以他身上的衣服宽大,看不出他走路的方式极像男子。
沈路轻步上前,手中拿着从一盘水果。
冬日里极少看到水果,这些该是泗水国最后的存货了。
沈路低着头,恨不得将老皇帝的眼睛挖出来,将水果放在桌子上,站立在距离不远的地方。
这个角度是亭子上面侍卫的死角,只要没有人发出惊呼,他是不会发现的。
水果就算是少,也会有人来试毒。
符诞的的视线随着沈路移动,伸出手,在沈路衣服上摸了一下,拽着袖子,在鼻间轻嗅。
沈路气愤一笑,在符诞的眼中何尝不是害羞呢,他直接拽了过来,坐在腿上。
沈路现在内心极其复杂,最多的是一种想将这人碎尸万段的想法,另一种则是,还好他们决定白天行动,而不是晚上,这里坐的人,是他,而不是柯吟书。
香玉满怀,符诞毫不避讳周围人群,便开始上下其手。
而后动作一僵,骤然停止。
周围的妃子们纷纷笑道,长了一张勾人的脸,也没见皇上的兴趣维持多长时间。
沈路轻轻退出来,行礼告退。
柯吟书正在将水果往袖子里藏,被沈路踢了一下,两人迅速离开。
坐回轿子中没多长时间,周围来了几人,复抬着向外走去。
时隔不久,一人终于发现符诞有些不对,那妃子低下头,见他脸色发白,“皇上若是冷了,我们不如回宫去。”
“皇上?”
她伸手轻轻推了一下,鲜血像是喷泉一样从脖子处涌出,从半人高的位置洒到了亭子顶处。
“啊!!”她尖叫着向后退,带有着温度的红色液体从头顶往下落,直接晕了过去。
围绕在周围的人全部惊慌失措的跑开,一人从台阶上摔下,顺势滚到了一边的草丛中。
众人踩着她的手指跑过。
宫门口,沈路作为这次行动的主要嫌疑人,心中稍微有些慌乱,这里距离是谁改过边境遥远,少说要三四日到达。
柯吟书作为从犯,悠然自得。
“你就不怕被抓到?”
柯吟书晃晃脑袋,“我当时替你上战场的时候,你也没觉得我不行。”
沈路恍然大悟,“你当时怕了?”
“废话,我第一次,能不慌吗?”柯吟书心都调到嗓子眼了,沈路当时还在睡觉。
沈路点头,所以后来要报复回去,让他大早上起床的原因。
来时走过的路必然不可能在走一趟,今日之后他们的路程恐怕会被插个查个底朝天。
沈路忽然想到了那个孩子。
不出意外的话,也会被人知道。
虽然不清楚他们和孩子的关系,但泗水国向来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留在原地是想看看他又多大本事,也是因为带着他累赘。
可若是害了人,倒是一大错事。
沈路听到弓弦拉开的声音,将柯吟书往旁边推,一个箭头出现在两人刚刚的位置。
沈路从轿子下面拿出剑来,柯吟书的宝贝大刀终于派上用场。
抬轿子的人围在他们周围。
而宫门口的侍卫警惕起来,不放任何一个人出去。
“现在怕了吗?”沈路问。
“我都要怕死了,”柯吟书没撒谎,双枪无马,对方千军万马,当然会心生怯意。
但是怕不是退。
片刻之后,几人明显有心无力,沈路小心带着柯吟书往门口方向移动。
原本在泗水国侍卫中几人冲出来,打开了城门。
沈路将柯吟书往前推去。
“身为男人,怎么能让女人保护,”柯吟书反手挡住沈路面前的刀。
沈路气不打一处来,“你当了几天男的,真以为自己变了性了?”
此时街道上跑来两匹马,不知跑向哪一方,被两人中途拦下,这才离开。
宫中皇帝驾崩,两位皇子不在,皇位犹如一盘香喷喷的佳肴,谁看到都想啃一口。
这时比拼的是,谁的兵力足。